剛進入正午,林間便沸騰了起來,成千上萬的蟬一起在叫,時而漲起,時而落下。天氣越熱,它們叫得越歡。
在藤原星空聽來,這簡直如驢在吼叫,蠢得要命的聲音。
才睡了一會,新島真的小腦袋便挪了挪。看過去時,發現她已經睜開了眼睛。
“醒了?”
“好吵~~”她迷糊地說著,整個人靠在藤原星空的肩膀上,身上黏熱黏熱的,像是置身在蒸籠里一樣。
“也是,東京的蟬和這里比起來弱爆了。”
藤原星空替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水蒸氣如火焰般竄起的山林,想起了東京的蟬鳴。
東京不是沒有蟬鳴,只不過在東京聽到的蟬鳴,程度與車流聲、喧嘩聲、工地施工聲等城市的噪音相差無幾。而山林里的蟬鳴,就是就像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存在感,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完全吞沒了其它所有的聲音。
如果是閑來無事的話,倒也能悟出幾分蟬噪林愈靜,鳥鳴景更幽的意境,但此刻聽到的,更多還是令人感到心煩。
下午出發前,藤原星空去附近的溪流抓了一條鮎魚,用鬼徹切成小薄片,當魚生來吃。
淡水魚的魚生是真不好吃,腥味太大不說,寄生蟲還多。新島真吃了一點點就皺著眉表示吃不下,無奈之下,藤原星空只好跑進林間折騰了一陣,摘回了一點野薄荷還有些不知名的野果。
才夏天,野果自然是沒成熟的,不過酸澀的汁水滴在魚生上,參著薄荷葉一起吃下去,倒也能沖淡一點腥味。
吃過魚生,繼續趕路。
一直沿著深邃的溪谷蜿蜒而行,也不知沿途翻過了多少座山峰,偶爾橫穿過凈是葡萄田的廣闊田野。當兩道小小身影固執地攀爬上一座看似乎無窮無盡的山坡時,天空好像忽然變低了,連空氣也開始陰冷起來。
剛才還被鎖在天邊的那片漆黑云朵,忽然間就掙脫了束縛,幾乎直接壓在了兩人的頭頂上。
應該快要下雨了。
新島真神情里雖有疲倦,但更多的是忍不住的興奮。
也不知道她興奮個啥,后面說不定有一大群妖怪在追著呢。
臨近傍晚的時候,進入山梨縣地界。
藤原星空買了些能量棒和牛肉干,再給新島真買了些藥,在天黑之前,又一頭扎進了大山里。為了避免暴露自己去京都的目的,他沒有選擇往西邊直通京都的路線,而是打算往北走,去到長野縣饒一個圈再去京都。
此時兩人距離東京已經接近200公里了,是不是還需要這么謹慎也有點值得商榷。但對于藤原星空來說,盡量謹慎一點還是有好處的。
等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兩人在一處半山坡荒廢景區內休息,而雨,也在這時候下了起來。
從景區往外看,可以看到山下稀疏的燈火,在磅礴大雨中孤獨地飄搖著。
吃了退燒藥的新島真精神有些恍惚,嘴里一直都在零零碎碎地說這著話。
有些能聽得清,有些被大雨聲淹沒了。
藤原星空時不時回她一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
等到了深夜,她才慢慢睡著。或許是有些冷,身體在睡著的過程中漸漸靠在了藤原星空身上,慢慢地,身體蜷縮起來,最后整個人都依偎到了他的懷里。
外面暴雨傾瀉,豆大的雨點敲打在房頂,在屋檐前匯成一片雨簾。
山風呼嘯著從破損的窗戶吹進來,藤原星空一直看著夜雨發呆,思緒像海草一般隨意發散。
平常和新島真之間吵吵鬧鬧習慣了,看著什么時候都那么活力四射的少女現在這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確實不太習慣,也確實很心疼啊。
“快點好起來吧。”藤原星空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已經好了許多,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趟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