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從教堂門口吹進(jìn)來，掀動著紅色的帷幔，搖曳盆栽上的花瓣。

南斯說完了電車上的經(jīng)過，背靠木椅，有些累地揉了揉太陽穴。

蕾娜修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極其自然的撫慰動作。接著她把哆啦a咕放在長椅上，站起來，視線朝向長明燈照耀的神仙上，雙手握拳開始祈禱。

“永在的全能天主，您的慈愛高及諸天，祈愿您賜福這個可憐的孩子。庇護(hù)他無災(zāi)無病，得到世人的寬容……”

南斯仔細(xì)聆聽。

虔誠祈禱中的修女，身體邊緣染著長明燈的光暈，簡直就像是圣潔的天使在人間的化身。

哆啦a咕懶懶地趴在長椅上。

那毛茸茸的胖身軀，活像只逛街逛累了不想動，要主人抱著的小狗。

祈禱聲逐漸停下來。

“好了，祈禱完畢。”蕾娜修女回頭看向南斯，臉上陶醉地浮出溫柔的笑意，“我的孩子，接下來要向我訴苦嗎？我愿意聆聽。”

“我問個問題就行。”南斯說道。

他用那種爽朗的，熱情的，充滿探究眼神望著修女，好像要看明白她是怎樣的一個人那樣。這使得她感到有些羞怯，忍不住微微把頭低了下去：“您問吧……”

“請回到這邊來。”南斯把帽子放在左手里，起身朝她鞠了一個躬，像個紳士似的。

蕾娜修女重新抬起頭。

朝前的視線，看到他烏黑濃密的秀劉海下的明亮眼睛，他顯得真誠且有禮儀，這使得她內(nèi)心感到放松和興奮。

從海面吹上來的風(fēng)，微微搖曳著金色卷發(fā)。

蕾娜修女以一種溫順的小女人姿態(tài)回到南斯身邊坐下，雙手靜靜放膝蓋上，輕聲開口：“您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好了，我知無不言。”

“關(guān)于魔素您是怎么看的？”南斯問她。

“這東西不好回答……”蕾娜修女用手指輕輕揉了下眉心，旋即清了清嗓子，“在修道院的教義里，魔素是一種具有普遍規(guī)律性的能源。”

“規(guī)律性？”

“是的喲，無論是怎樣結(jié)構(gòu)的東西，要想繁殖和生存都需要能源，此乃宇宙的普遍性規(guī)律。魔素就是一種比較古老和另類的生物能，同樣在天主的規(guī)律內(nèi)。”

“那就是說，使魔，甚至是惡魔也要遵循天主設(shè)定的規(guī)律？”

“所言極是，宇宙規(guī)律沒有例外。”蕾娜修女大概是很久沒有回答過這類問題了，微微蹙著眉，邊整理思緒邊說：“規(guī)律本非有形之體，通過被智慧生物的認(rèn)識才得以作為理念成立，才得以具有概念性的形體，其形體便是我們生活在這世界的方方面面……”

“修道院是否將魔素視之為惡？”

“我的孩子，千萬不要有那么傻的想法。”蕾娜修女像老師訓(xùn)斥學(xué)生時那樣左右搖晃指頭，臉上笑容未減，“雖說任何生物都可以接受魔素這種能源，然而絕大部分生物都無法喚醒并且使用它，不至于因此損害健康或干擾正常的生存代謝。哪怕喚醒了魔素，它作為能源本身也是絕對中立的，如何使用它才是判定善惡的標(biāo)準(zhǔn)。”

“能源是沒有倫理道德的標(biāo)準(zhǔn)，永遠(yuǎn)是中立陣營，使之變好變壞完全取決于人。”南斯若有所思地說，“也就是說魔素既可以拿來做好事，也可以反過來做壞事。是這樣理解的嗎？”

蕾娜修女眼神憐愛地望著他。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在動搖。”她嗓音溫柔地說道，“堅持你心中認(rèn)為對的事吧，不要在意旁人的看法，也不要因?yàn)楹湍阋粯拥娜朔赶铝舜髳壕头裾J(rèn)自身。你只是你，你是仁慈的、可愛的、優(yōu)秀的孩子。不對嗎？”

以前的我確實(shí)是，現(xiàn)在的我呢？現(xiàn)在的我還是原來的我嗎？忒修斯之船的答案是什么……南斯靠著椅背，眼望教堂的天花板。

“天主會保佑你的。”蕾娜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