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在照顧他,這個木胚哪里像是個會說話的人?其實暗地里倒是精得很,這場婚禮恐怕早就預(yù)備好了?!?
蘇扶和宋大刀鞘面色精彩。
高堂上的兩個老人,相互之間面色并不覺得尷尬,鐘玉圣輕聲認真的問道:“倒是未曾想過,會有今日?!?
洛陽城破,鐘家低頭,并流入了蘭陵城,七家家主本來持反對意見,但鐘家主家的子弟在風庭城外的那一戰(zhàn)幾乎全都戰(zhàn)死,如今并流,也只淪到了八大家的末梢之流,再無掀動波濤的力量。
鐘玉圣出關(guān)之后,修為跌境,看開了許多,也放下了許多,不爭也不搶,頤養(yǎng)天年。
鐘玉圣輕聲問道:“如今陛下身體如何?”
蕭望的氣色好了許多,精神抖擻,一掃之前病老之態(tài)。
他笑道:“齊梁的皇帝是無羨,你再喊我‘陛下’,稍有些不妥了......從那個位子退下之后,我便只是個普通老人,菩薩對我說,我大限尚早,諸事放下,或許再活一甲子也不成問題?!?
諸事放下......
鐘玉圣面色毫無波動,內(nèi)心卻有些酸楚。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宴席,那里有一個熟悉的黑袍身影,那人胸口別著一朵小百花,終究是不遠萬里來到了這里,卻始終不愿與自己多說一句話。
這場婚宴,齊梁大部分的名流全都來了,翼少然與齊恕一桌,對面坐著一位年輕的白袍男人。
“齊恕先生,沒想過你我二人,會是這樣的見面。”披著白袍的書生笑起來帶著一股儒雅的親和,他端起酒盅,柔聲道:“今日要與先生借酒,好生一敘。”
齊恕身旁的青衣神將,面色凝重看著江輕衣身旁端坐不動的瘦削劍客,那人帶著一頂大笠帽,黑紗遮面,懷抱一柄木劍,安然若素坐在江輕衣身旁三尺之內(nèi),既不飲酒,也不動筷。
大殿下與鐘家大小姐結(jié)伴敬酒,一杯接著一杯,挨桌挨桌的敬過,直到到了此桌,那個不動如山的瘦削劍客,掀開面紗,舉起酒杯飲盡,然后認真吐出了兩個字。
“恭喜?!?
蕭重鼎有些哭笑不得。
黑袍胸口別著一朵小百花的年輕男人,就坐在不遠處。
那一桌就只有他一個人。
他雙手托腮,看著那一對新人,挨個敬酒,挨個笑顏逐開。
他輕輕笑道:“真是一對璧人,鴛鴦羨吶......”
鐘二對著不遠處那個笑得開心的女子,舉起酒杯,輕柔道:“喏,哥到了啊?!?
鐘雪狐忽然怔了一下,緊接著心有所感的猛然回頭。
那一桌已是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一盞尚有酒漬的盅杯。
蕭重鼎的耳邊,則是傳來一道神魂的留音。
“姓蕭的,我妹妹今日嫁到了蕭家......對我來說,這并不是一個好日子。今日本不想來,我與鐘家種種矛盾,此生不可化解。唯有這個妹妹,我對她萬般寵溺,偏偏被你拱了白菜。”
鐘二的神魂,頓了頓。
大殿下面色有些復(fù)雜。
鐘二輕聲道:“但我見她開心,無論如何,都是要來一趟的?!?
“你且記住我的話:從今以后,她開心呢,你要陪著她開心;她不開心,你要哄著她開心。若是有一天讓我知道,因為你的緣故,她過的不如意,她后悔嫁過來了,那我便會把她接回南海,齊梁易瀟來了......都沒用?!?
大殿下聞言之后笑了笑,環(huán)顧一圈,并沒有看到那位小舅哥的身影,于是目光挪向那桌特地為南海留的席位,他端起酒盞,雙手捧起,無比認真對著空蕩的位置開口應(yīng)聲。
“好!”
一口飲盡。
......
......
鐘二離了宴席,向著蘭陵城郊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