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交代罷了。官家這一次裁的可是結結實實的驕兵悍將,而且數量之多,駭人聽聞。只怕比起當年藝祖的杯酒釋兵權,還要驚心動魄啊!”
張浚瞪大眼睛,思忖了再三,終于點頭,長嘆一聲。
“圣君在朝,為官艱難,你我之間,可要好好幫襯才是。”
胡寅認真看了看張浚,嘴角上翹,忍不住笑了,他太了解張浚了,政事堂諸公里面,張浚最在乎的就是首相趙鼎,其余李若水和徐徽言根本不放在眼里,這倆是不能爭首相的。
至于其他人,又跟趙桓關系有些遠,機會更小。
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陳康伯。
其實這些年來,朝中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首相總攬大局,自不必說。
樞密使掌軍,實權位居第二。
而戶部尚書手握財權,名列第三。
也就是說,在劉汲離開之后,陳康伯這么一位強勢的戶部尚書崛起,是足以和張浚盤盤道的。
既然情況如此,張浚自然要拉盟友,有資格問鼎禮部尚書的胡寅,自然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張浚的心思瞞不過胡寅,奈何胡寅卻是沒有卷入爭權奪利的心思……劉汲一干人留下來的空缺,他也不想分一杯羹。
“若是說我自己無心功名,那是欺人之談。不過官家提出了新的氣理之說,我們家老爺子又是一心做學問的,說句實話,我都想閉門著書,繼承家學算了,朝政跟我啊,山高水長,實在是太遠了。”
張浚聽這位裝清高,氣得鼻子都歪了。
“我說明仲兄,你這是以為我要結黨營私,爭權奪利嗎?”張浚氣急,“舊人盡去,裁撤驕兵悍將,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你我都是十年寒窗,苦讀出來的,恰逢其時,難道就坐失良機,毫無作為嗎?此刻若是尸位素餐,不能青史留名,與蟲豸何異?”
張浚氣沖沖怒吼,奈何胡寅只是低著頭,給他續水……飲茶先啦,別想那么多了。
張浚不由得為之氣結,這貨是真的不思進取。
懷揣著大干一場心思的不只是張浚,不思進取的也不只是胡寅,只是誰也沒有料到,趙官家造出了這么大的聲勢,真正開始行動,卻膽子小的可憐。
趙桓在第三天,離開了京城,再度前往山海關。
和上一次相比,關城基本建好,依山臨海,一座雄偉關城,橫亙眼前,恰如衛士,宛如雄兵。
就在趙桓駕臨之前,幾個老兵手里拿著利刃,在仔細巡邏,其中一個身形瘦削,臉膛黝黑的老兵,最是小心翼翼。
他用刀尖不斷戳磚縫,每一次都要檢查戳進去的深度,絕對不能超過半寸。
老兵仔細檢查之后,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最后返回了城門口,他沒急著進去,而是伸手撫摸著城墻,心滿意足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是咱能給官家盡的最后一點心了。”
老兵臉上帶著笑容,感嘆說道。
跟在他身后的幾個士兵沉吟了一會兒,有個年輕的忍不住道:“七爺,都這么多年來,出生入死,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好容易太平了,還不許享福,讓咱們修長城,修好了,又要裁軍……你說說,這不就是卸磨殺驢嗎?”
老兵翻了翻眼皮,怒視著抱怨的士兵,冷哼道:“住口!”
士兵嚇得一怔,卻還是不服氣,低著頭道:“朝廷做得,就不怕人說!”
老兵當真氣到了,不由正色道:“你們幾個別胡說八道,也別抱怨。我年紀比你們大得多,經過的事情也多。到哪里我都這么講,官家對咱們夠意思了。這些年可有拖欠過軍餉?哪個戰死的弟兄,沒有撫恤?不說別的,山海關外面就是一塊石碑,上面刻著所有犧牲弟兄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