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簡直是胡鬧,鏡月軒是我陳家的顏面,怎能轉給海龍幫?”
陳元宏臉色鐵青,將桌子拍得嘭嘭直響。
可一家之主陳正陽卻安然端坐,嘴角帶著驕傲的笑意,反復詢問著楚楓與任天野戰斗的細節。
毫無疑問,在真正理智的陳正陽看來,楚楓的抉擇極妙。
陳家已經退無可退了,值此危難關頭,就算送出了本就被逼得關門歇業的鏡月軒,又能如何?
只要懟贏了林家,在麗陽站穩腳跟,終有時來運轉的一刻。
管家陳海也是面露自豪,請示道:“老爺,三少爺要重新開張鏡月軒,把人手都調派過去了,名義上卻是海龍幫雇傭,收取一筆高額的傭金,您看……”
陳正陽聞言更是滿意,大手一揮:“讓他放手去做,整個陳家都是他的后盾!”
這話說得未免太滿。
驚怒交集的陳元宏告退回到房內,立刻找來了妻子彭孟蘭。
一番商量,陳元宏自己心態就崩了,聲音低沉下去:“要不算了吧,甭爭了……”
彭孟蘭大怒,手指都要戳到他臉上了,唾沫狂噴:“你個沒用的東西,一輩子受大房三房的欺壓,還想我們的兒子日后也這樣?”
陳元宏雙拳緊握,渾身顫抖起來。
彭孟蘭繼續訓斥道:“寧為雞首,不為牛后,陳家在麗陽就算再風光,也與我們無關,而一旦去高安,有我彭家接應,你立刻就能成為家主,將那頑固不化的老東西趕下來!”
家主的誘惑讓陳元宏呼吸粗重,卻又喪氣地道:“可現在玄羲強勢歸來,父親更不會同意搬離麗陽……”
彭孟蘭狠聲道:“成事不足,你還不會壞事嗎?”
這話說得就扎心了,陳元宏氣得吹胡子瞪眼:“你當那小子傻啊,他可防備著咱們呢!”
彭孟蘭也感到棘手,身后的婢女小琴卻附在耳邊,遞了一個主意,她的笑容頓時陰狠起來:“我們跟他不親,可有人親得很吶!”
陳元宏怔然:“你是說……小妹?”
……
……
數個時辰后,面色略顯蒼白的陳元靈裊裊婷婷地來到鏡月軒外,熾烈的氣氛頓時撲面而來。
僅僅是一個晚上,原本冷清至極的鏡月軒已變得門庭若市,進出的無論掌柜跑堂,還是幫工伙計,都一掃以往的垂頭喪氣,變得精神飽滿,昂首闊步。
許多百姓則聚在外面交頭接耳,大部分都抱著善意的期待,少有陰陽怪氣的,直接被海龍幫弟子揪出來,一陣暴毆,連個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地滾蛋。
不說其他,單就是這份朝氣,就能讓林家如坐針氈。
“玄羲真是長大了……”
陳元靈不由地目露驚詫與感慨。
她雖是陳玄羲的小姑,實則是陳正陽晚年得女,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兒時可以說是一起張大,她也像姐姐一樣照顧著自己的小侄子,感情十分深厚。
可惜歲月如梭,物是人非,陳玄羲經歷了那場大劫,她也不再是那無憂無慮的姑娘,更被彭孟蘭抓住了致命的把柄,萬不得已之下,前來打探消息。
彭孟蘭說得很委婉,但陳元靈也不傻,知道有一就有二,自己踏上的,將是出賣親人的不歸路。
恍恍惚惚間,陳元靈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膳房之外,突然聽到里面傳出了篤篤篤的走刀聲。
她輕輕推門,開了一條縫隙,朝里面望去,首先看到的,是案板上一條青翠碧綠的黃瓜,瞧那弧度形狀,吃用兼備。
隨即一人走了過來,信手一揮,一片刀光頓時躍上了案板,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那根黃瓜已經成了一堆薄薄的黃瓜片。
那人體悟片刻,卻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陳元靈踮起腳尖,看著厚薄均勻的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