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這起名的風格必然是跟衛謹學的。
既然名叫打鳥錘,冉醉必然要讓此物發揮它應有的價值,瞅準一株灌木上停留的麻雀,她‘咻’的一聲將手上的東西扔了出去。
打鳥錘瞬間破空而去,在空中劃了道弧線,準確地打在一只麻雀身上。
末端那帶刺的果實瞬間發揮了作用,一排排小倒刺與羽毛緊緊糾纏在一起,任憑那麻雀如何撲騰都逃脫不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步落入某人的魔爪之中。
“怎么樣,有沒有被本郡主的機智震驚到?”冉醉得意地炫耀著手中的‘戰利品’,將其遞到蘇子墨手中。
她努嘴指了指那些剩下的藤條“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編個籠子?!?
握緊手中不停撲騰的小麻雀,蘇子墨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荒謬。
他這雙手,執過筆,舉過劍,敢揮筆上奏直言不平之事,亦曾持象笏于廟堂之上闊論高談,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要用來編裝麻雀的籠子。
“我說蘇大人,您磨蹭個什么勁兒啊,一會兒麻雀都飛走了?!闭f話的功夫,她手中就又多了一只麻雀,回頭見蘇子墨半天沒動,忍不住出言催促道。
蘇子墨發現冉醉是個生命力極強之人,無論是京城里錦衣玉食的日子,還是寒衣照鐵的戰場邊疆,甚至是此時墜崖后九死一生的情形,無論何種境況,她似乎都能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宛如一根崖壁上逆風生長的雜草,不管環境如何惡劣,都能保持住一顆充滿希望的心靈。
“在下不會編織鳥籠?!彼痔拐\地回答。
冉醉走了過來。
“跟之前編織草螞蚱原理差不多,只不過不需要那么精巧,能用就行。”
她拿起兩根藤蔓,開始給他演示起來。
蘇子墨問道“郡主身份貴重,這些事情以往也需要親自動手?”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蘇大人難道沒聽過這句話?”冉醉撇了撇嘴“自從來了京城,總有人告誡我身為郡主應當做什么,不應當做什么,我知道在你們看來,皇室宗親就要恪守本分,不該做這種在你們看來上不得臺面的事情,但于我而言,我先是冉醉,然后才是你們口中的平嵐郡主。”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會有身份地位之分,這是沒有辦法拋棄的事情。”
冉醉點頭“我明白,平嵐郡主該做的我去盡力做好,可除此外,這份身份地位并不會對我有任何其他的影響?!?
少女說話的時候,臉上依舊是那副天塌下來也能繼續沒心沒肺下去的神情,或許對于她而言,郡主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稱謂罷了,只要她想,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販夫走卒,她可以適應她所愿意成為的任一種人。
未曾受到身份的禁錮,自然也就不會考慮所做之事體不體面,值不值得。
可蘇子墨與她不同,他心中背負著家國天下,追求的是讓百姓安居樂業,朝廷海清河晏的大義,這樣的人,注定沒辦法活得太過瀟灑。
但同樣,又有誰能說這樣的選擇不算是另一種瀟灑呢?
冉醉心頭突然有些好奇,她抬頭問蘇子墨“蘇大人肯為家國大義舍棄自身享樂,那若是有朝一日你有了喜歡的女子,那她與天下二者在你心中的分量,孰輕孰重?”
蘇子墨思索片刻,開口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
“停停停!”冉醉打斷他“說人話?!?
蘇子墨“同樣重要?!?
這回倒是言簡意賅。
“如果非要做個比較呢?”她繼續追問“假如你所愛之人正好與國家處在了對立面呢?”
“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