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已萬念俱灰,只想茍活著,這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要求。
可生在這樣時代,這樣的家庭,命運的時輪注定無法滿足他這個微不足道的要求。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誰曾知曉,人在公家,亦是身不由己。
祭樂從遠處聽得哭聲趕來,見得公子稠滿臉淚水,當即忍不住也哭了出來。
她自小便將公子稠當作自己的親弟弟,無論旁人如何看待公子稠。在她心里,公子稠只是一個天真的小孩子,僅此而已。
可現(xiàn)在,這個曾經孤獨小孩終于要長大了,要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了,要變成另外一個人。甚至變成另外一個模樣,他心中的悲痛與孤獨都將化作遙遠的記憶淹沒在歲月長河之中。
只見祭樂一把將公子稠給擁入懷中,撫著他的后枕深情道:
“阿稠…相信子明哥哥的話,他會幫你的…”
兩人哭了一通,過了良久,祭樂這才止住眼淚,疼惜不已的看著公子稠。
她雖無法對公子稠的遭遇感同身受,但她卻能夠理解,理解這個小弟弟心中的悲與苦,理解這些遭遇帶給他的折磨。
事到如今,拯救魯國的唯一辦法,便只有讓公子稠即位了。祭樂對李然的想法自是洞若觀火,因此,也只得是一番好言相勸。
聞聲,公子稠擦干眼角的淚水看向李然,更咽道:
“我沒這個能力與他們對抗…你又能有什么辦法?”
“他們”所指的就是季氏和孟氏。其實所有人心里也都明白,他們這兩大家族,如今便如同兩座不可翻越的山峰,兩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任何試圖想要挑戰(zhàn)他們的人,都將死路一條。
他不會懷疑祭樂對他的關心,但是他懷疑李然對付季氏與孟氏的能力與決心。
李然聞言,忽的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作揖,朝著公子稠行禮言道:
“公子莫慌,只要公子肯聽從在下的計策,大業(yè)必成!”
......
另一方面,當天,太子野被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曲阜城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議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國人在得知是叔孫豹刺殺了太子之后,城中流言頓是一邊倒,紛紛集結宮門之外,要求處置叔孫豹。
畢竟流言蜚語這種東西,從來都不講什么邏輯不邏輯的。
這種控制輿論來影響政治的手段雖不算得高明,卻是極為實用的。
原本那些還執(zhí)意要為叔孫豹說情,想要詳查太子野被刺一案的魯國大夫也齊刷刷的一起瞬間啞火。
即便他們與叔孫豹有交情,可是這種官場上交情,其實從來都是很塑料的。
墻頭草隨風倒,但是活得夠長久。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聲討叔孫氏的曲阜街頭,卻忽的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
“咦?你看那人不是…?!”
“看著......似乎有點像太子啊......”
“什么?!太子沒死?!”
只見太子野帶著一眾隨從居然大搖大擺的走在了曲阜城的大街上,不少人都看到后,消息瞬間便傳開了。
太子野沒死!
怎么可能?!
……
季氏家宅,議事廳內。
季孫宿第一時間便得到了這個消息,頓時如中雷擊一般,臉上血色全無,滿眼都是驚愕。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刺殺太子野的事乃是他親自安排的,人也是他親手挑選的,栽贓嫁禍給叔孫豹的過程與方式也他親自執(zhí)行的,太子野的尸體就躺在魯宮之內,他怎么可能沒死?
“祖父!…”
季孫意如此時也是一臉驚駭?shù)膹耐饷媾芰诉M來,一進門便立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孫兒…孫兒看到太子了!”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