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實說來也并不復雜,在祭家這一塊,不過就是豎牛暗中調包了祭氏糧車內的糧食,換成了柴草和石塊,并以此差點害死祭罔與祭詢,也差點讓衛國與鄭國交惡。
若是將豎牛交出去,鄭國官家也想必不會有寬宥處置的道理。
但顯然祭先不可能將豎牛交給朝廷,而且李然也知道祭先不可能讓這件事上升到兩國交惡這么高的高度。
所以他篤定祭先必然會私下處理這件事。
“你們倆先回去,為父有話要跟子明說。”
祭先臉上的黑云翻涌一陣,最終還是散了。
至少當著兩個嫡子的面,他還是要端著點,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一個老父親應有的表現。
祭罔與祭詢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李然,見李然微微點頭這才離去。
而祭樂此時湊上前來,甚是不明的看著她父親言道:
“爹?你就讓仲兄與叔兄這么回去了?萬一…”
“樂兒…”
不待她把話說完,祭先低沉的聲音便打斷了她。
只聽他是繼續言道:
“此事既是你與子明發現的,始末原委你們當最是清楚,豎牛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只怕也不敢干出這等事來,定有他人在背后慫恿蠱惑的!”
聞聲,饒是李然與祭樂也不由愣神。
這話的意思,難道是不追究了?
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這叫什么事兒!
李然也想過祭先會包庇豎牛,可是他沒想到祭先會包庇至此!
此次豎牛可是差點就引起了鄭衛兩國交惡啊!
要知道,鄭國現在最最迫切需要的,就是一個安穩的鄰國環境。這可是幾百年的血淚史所總結出來的精髓。
因此,這是何等的大事!豈能如此輕易了之?
“爹…孟兄他…”
“子明啊,你意下如何?”
祭先沒有給祭樂機會,反而是看向李然,倒過來詢問他的意思。
若說祭先是個老狐貍,那可是半點沒錯。
他張口“子明”,閉口“子明”的這么叫著,如此的親近,那意思便再明顯不過,他這是要把李然當作了自家人。
而李然既然已經是自家人,又豈能不賣他這個做長輩的一個顏面?既然如此,李然又哪能再對豎牛再下狠手呢?
再說,他為何要詢問李然的意思?因為在鄭邑之中,唯一能夠對豎牛下狠手的,唯一能夠借這件事對付豎牛的,也只有李然了。
介于李然與子產的關系,這一點祭先又豈能不知?
所以,他此番故作姿態的詢問,與其說是詢問,莫不如是說在暗示李然:這件事就這么算了,不要再繼續追究下去。
短短的一句話,卻是將他這只老狐貍本性體現的淋漓盡致,饒是李然也不由得給他豎起大拇指。
于是李然又稍微思索了一番,而后又最后笑道:
“嗯,既然祭老宗主都已經開口了,李然又豈能再胡攪蠻纏?一切聽憑老宗主處置便是。”
“子明哥…”
“祭姑娘,令堂方才所言確是不錯,此事定是有奸人從中作祟,咱們只需要查清楚到底是誰蠱惑的豎牛兄即可,至于豎牛本人,倒也不必再繼續深究下去。”
豎牛,他可以暫時放棄追查。
可是豎牛背后的人,李然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祭先聞聲,當即點了點頭,沉聲道:
“嗯,要說這鄭邑也算不小,要想查出這些人,只怕也不容易。”
“這樣,明日我安排些人手予你,此事你定要查個清楚,揪出其幕后主使!”
聽得李然不再追究豎牛的責任,祭先自是順著臺階也就下來了。順便再給了點實惠給李然,也算作是對李然的一種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