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見伍奢受傷嚴重,心中焦急,如今他身邊僅此一人,若是伍奢出事,他豈不是當真就成孤家寡人了?
此時的楚王熊圍,又不禁是想起了之前所有人的諫言,他卻只當充耳未聞。如此的剛愎自用,最終是釀此大禍,心中一時也是悔意甚重。
“哎……若是子明在,寡人又何至于此?”
楚王不由暗然,他雖然并非嚴格意義上的明君,但也可謂是將舉賢任能的本領是發揮到了極致。
而他和李然之間的關系,從某種程度而言,也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就好似是周武王之于呂尚、齊桓公之于管仲。
李然既然能助他成就霸業,那理所當然的,最差也不至于是會讓他陷入如此的窘境。
伍奢稍作休整,便要繼續趕路,此時楚王卻又面露難色:
“卿受如此重傷,不宜再動,現似已無有危險,不如多歇息片刻。”
伍奢聞言,卻依舊是強忍劇痛,只搖了搖頭:
“如今險境未解,還是盡快到達羅汭為好!”
“只是……寡人亦思量許久,只覺得大為不妥,羅汭本屬賴國,現賴國既已為吳人所取,吾等貿然前往,豈不羊入虎口?”
“大王,眼下我等只能是先行至羅汭,如今唯有那邊可以渡河后撤,別處或已被吳軍圍堵,又或是無險可守,極容易被圍。是以別無他法,眼下只能是前往羅汭再議!”
“可眼下只你我二人,又如何渡江后撤?殘部若至,只怕追兵亦會被引來……”
楚王暗然傷神,有些絕望,人在危難之際,疲于奔命,尚且不覺得什么。但待其稍稍安定下來,便會立刻是憂慮重重,思慮甚多,也會愈發的焦慮起來。
“大王放心,羅汭本就是河流匯合之所在,我楚師若得幸,能有撤下來的殘部,必會聚于此地。且羅汭有一山盤踞,此山地勢繁雜,易守難攻,而且也更易于藏避!”
“我等可暫且前去暫避,待四王子馳援再伺機過河!……若實在不成,也還可以退守來山。”
伍奢的話讓楚王心中大定:
“如此說,寡人也就放心了……可是伍卿你這傷勢……”
“奢不礙事!”
伍奢胸前中箭,箭尖尚且還留在肉中,所幸未曾傷及心臟,暫無生命之危,如今停止奔波,神色亦微有恢復。
楚王聞言,亦是頗為感動:
“奢當真我楚人之勇士也!寡人果然沒看錯你們一家!”
只聽得伍奢此時又喘氣回道:
“奢不畏懼舍生取義,只是擔心保護不得大王安危!”
楚王上前握住伍奢的手:
“卿之大義,寡人銘感五內。不知卿有何求?待寡人回去,定無有不允。”
又見伍奢是直搖了搖頭,并甚是康慨言道:
“能不負君父厚恩,此生已是無憾,又豈敢別有他求?!”
楚王聞言,只拍了拍伍奢的手背,又是頗為感慨道:
“你們伍家上下皆為忠君之臣,寡人不敢或望,待此番脫險,定然大大嘉獎!”
“大王待我伍家恩重如山,此乃我伍家分內之事,若是嘉獎,實愧不敢當。而且,目前也并未脫困,大王此言……恐還為時尚早。”
伍奢可謂是一語驚醒了楚王,的確他二人眼下還生死未卜。
畢竟如今只剩下了他們君臣二人,而且他們現在所要去的,其實也是早已落入吳國掌控的賴國地界。
楚王不由是收起了笑容,并是又坐了下來,陷入沉思之中。
楚王這段時間在李然的協助之下,楚國蒸蒸日上,儼然成為了一方的霸主。
只是,李然這剛一離開,他所領導下的楚軍便突然是被打了個大敗虧輸。此等戰績,若是傳了出去,也委實是太過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