駟赤和侯犯撩開車簾,只見幾名穿著皮甲的人站在城門口,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而那些守城的將士們,卻在此刻紛紛是從城墻上往下俯身看去,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舉著火把,都在那是注視著他們。
顯然,他們也是茫然的。
侯犯跳下馬車,躬身為禮。
“諸位,在下既已經決定出奔,還請諸位行個方便為好!”
人群中,突然是有人是開口道:
“侯大人要走,我們自當不會阻攔。”
“但是我們如今已準備向叔孫氏投降,而大人你們還穿戴著叔孫氏的皮胃,叔孫氏日后若是問罪下來,我等小人恐怕也是擔待不起啊!”
“大人也知道,叔孫氏如今對我郈人只怕是好感全無的,所以我們又豈敢不再小心侍奉于他們呢?”
“還請侯大人莫要為難我們,歸還身上所穿的皮胃。”
駟赤這時也從馬車上下來,侯犯見狀,還上前攙扶了一下,駟赤站定之后,開口道:
“爾等為何要做得如此過分?我們雖是穿走了幾副胃甲,那也只是為了預防出奔在外會遇到流寇,而且我們所穿皮胃都沒有叔孫氏的印記,所以又如何會給爾等帶來麻煩?分明就是爾等落井下石,在此故意刁難!”
這時,人群中又有一人說道:
“不行,堅決不行!必須要確定了才能放爾等出去!否則若是叔孫氏真的怪罪下來,我們豈不糟糕?!”
也難怪,畢竟這些國人如今都懼怕叔孫氏會將他們秋后算賬。所以,對待侯犯等人如此涼薄,如此的不通情達理,那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
而侯犯此時也不由得是心急如焚。畢竟,魯國之師如今就在城外不遠處駐扎著,一旦知道了這里的情況,他們一定會馬上派人前來接手郈邑。
到了那個時候,侯犯他再想要出奔,恐怕是連機會都沒有了。
駟赤看出侯犯的急切,便是開口道:
“大人,不如你先走,我留下來進行清點,正好郈犖接赤的家卷也尚未來到!赤也好等等他們!”
侯犯握住駟赤的手,說道:
“這……赤兄……你投奔與我,卻反而還要讓赤兄置身險地。只是……萬一魯人來了,你卻該如何是好?”
駟赤本來想要和侯犯攤牌,但是見侯犯對自己情真意切,也是于心不忍:
“犯兄,你我相識一場,已是難得。今日之局既已如此,便讓赤為犯兄再做得一些事吧!請犯兄速速離去,魯人對你已是恨之入骨,你于此地多留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險。我駟赤本出身微末,實不足為慮,犯兄不必替赤擔憂。”
侯犯不無感動道:
“赤兄,那犯這便先行一步,還望赤兄能盡早趕上!”
駟赤也不由落淚,他甚至是感覺有些對不住他。
但是,他又轉念一想,侯犯他如果一直負隅頑抗,其最終的結局也必不會好。
而且還會給魯國,乃至天下帶來更大的危害。
如今侯犯能出奔齊國,說不定下半生雖是會歸于平澹,但如此倒也不失為是一個好的結局。
駟赤為了心中的大義,不惜自殘身軀,不惜將家卷置于危險之中,甚至還犧牲了自己的朋友之義,這一切到底值得嗎?
可能答桉是不一的。
但對于駟赤而言,顯然他是覺得是值得的。
侯犯上得馬車,與之依依惜別。
而駟赤則是留下來清點皮甲,駟赤在將侯犯及其家卷,還有愿意跟隨侯犯的士兵,一并放出去之后,便是合上了城門。
至于郈犖,明里說是要去護送駟赤的妻小,實則是帶著他們離開了居所,來到郈邑一處安全的地方進行安置。
而郈人和駟赤,就這樣十分平靜的等待著魯人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