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鞅聞言,也是不由得一愣。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怪誕的事情。
“哦?鞅對此……倒是不太明白……先生何故這般說?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晉國若是衰弱了,對于范氏又有何裨益?……”
李然則是微微一笑,并是繼續淡然言道:
“范鞅臨死之前,所為的種種劣跡,不知將軍可曾搞明白過?”
趙鞅略做沉思,并是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趙鞅愚鈍,確是搞不明白……范鞅在最后幾年里,四處與鄰為敵!按理說……范鞅他即便不為晉國,就算是為了自家利益,也不該讓晉國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
“晉國式微,范氏又能好到哪里去?這范鞅之前所為種種,讓人實是看不透啊……”
李然自然是知道這些其實都是暗行眾的陰謀。
但是,他眼下卻還不想讓趙鞅知道暗行眾的存在。而從李然的觀察來看,趙鞅好像也確是還不知道暗行眾的存在。
畢竟作為范氏的死敵,暗行眾也的確不太可能跟他取得聯系。
所以,李然決定是要換一種方式來說。
“呵呵,將軍可能是不曾想過這樣一個問題!邦國之興衰,又與該國的卿族大夫們是有何干系?”
“昔日鄭國的豐段豐伯石,以其公孫之輩,身居鄭國六卿的高位,卻依舊是勾結外邦,在鄭國是為非作歹,并給子產大夫是帶來了許多的困擾!再譬如昔日的魯國季平子、齊國慶封之流又是如何?”
“所以,邦國之興衰,對于公卿而言雖為其根骨,卻絕非是其全部!尤其……是當天下大亂之時!將軍以為,當一國陷于罹難之時,該國的公卿大夫們,大多又會如何自處呢?”
趙鞅認真仔細的想了想,并是回答道:
“趨利避害……通于鄰國?”
李然撫掌笑道:
“呵呵,將軍所言正是!而這……不正是豐段和季孫意如之流所為之事?他們曾一度是依附在范鞅之下,而當時晉國實力強勁,所以范鞅也的確給予他們一些保護。而如今,晉國式微,齊國卻又大有卷土重來之意!”
“到那時候,即便是連晉國的范氏,都只怕是會依附在齊國之下,而且,到時候萬一真得了齊國的幫助,他們不也一樣可以在晉國國內呼風喚雨?!”
趙鞅聽了,不無有些震驚的點頭道:
“所以……先生之意……他們或許已經是已經成為了某種同盟的關系?”
暗行眾做事,其實也是和暗行七君的性格有關。有的時候,為了本國的利益,暗行眾之間甚至也會互相猜忌。但是更多的時候,卻又是互相扶持,尤其是在共同抵御君權的這條最為古早的道路上。
所以,這種事如果不格外的去說破,旁人是很難察覺到其中的奧妙的。
李然對此卻也不置可否,只是說道:
“范鞅眼看你們趙氏即將取代他們成為晉國的正卿,而他們范氏也將在晉國逐漸失去主導地位,所以便將重心是放在齊國的身上。這么說起來,將軍是不是就很容易理解了呢?!”
趙鞅聞言,不由是大為震驚,不禁倒吸一口,并一邊搖著頭,一邊是難以置信的說道:
“這一點……鞅可是聞所未聞的!即便是閼于……也從沒有如此想過!但是……先生所言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令人不得不服啊!”
李然繼續說道:
“所以,范鞅彼時不惜同時得罪宋國,魯國,乃至鄭國,其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而且,你們六卿之間是互為內斗,將軍以為,田乞就不會從中再做些什么?!”
趙鞅不禁是一陣點頭,并是問計道:
“那……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應對?”
但見李然卻是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