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人生死……有一句話,叫‘伴君如伴虎’……他現下是舅舅,孩兒就當他是舅舅,真有那一日……兒子就當他是皇帝……”最后一句,低不可聞。
霍五怔住,顯然他沒有想過那么長遠的問題。
不過即便是嫡親小舅子,他也不會將爺倆性命全部交其手上,只道:“最壞能如何?實在不行,咱們爺倆就出海去。”
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頭有動靜,隨后伴著叩門聲,有人道:“姐夫睡了么?”
父子兩人對視一眼,霍五揚聲道:“沒呢,三啊,快進來。”
霍小寶已經起身迎了出去。
徒三見到外甥在,并無意外,顯然一直留意這邊動靜,曉得他還沒走。
“小寶打小就懂事,如今更是出眾了,姐夫有福氣!”徒三真心贊道。
孝順先不說,這天生巨力,這在亂世,就是霍家父子的立足根本。
霍五則帶了唏噓:“自打你姐姐走了,我又大病了一場,身子骨不如以往,晚上睡覺都不安生,就怕哪一日沒睜眼撇下給他一個兒。我是四十望五的人了,小寶又是獨苗單支,連個幫扶也沒有。今兒你來了,我也能睡個踏實覺!”
徒三忙勸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苦日子都熬過去了,咱們骨肉團聚,好日子還在后頭。”
霍小寶低頭聽了,心里酸澀。
老爹哪里是作態?這也是真心話。自打生病后,老爹隱隱帶了焦躁,時常看著自己發呆,原來是擔心這個。
霍五察覺出兒子的難過,忙換了話頭:“你來的正巧了,上月二十六開始練兵,明兒滿一月,正是大比之日。”
徒三果然好奇道:“大比?比什么?”
“今兒席上的屯長都是暫定,明日要是有人挑戰他們成功,他們就要讓位;還有諸把頭,之前一旬一次小比,每人有積分排序,等到大比,確定最后排名,按照排名先后挑兩屯手下。”屠五講解道。
徒三與姐夫對視一眼,明白了姐夫話中之意。
之前將與兵是分開操練的,并不是上下緊密不可分。
徒三想要真正收服掌握這只隊伍,就要將身邊那二十四人摻進去,明天就是最好的機會。
徒三站起身來,鄭重作揖。
霍五連忙扶住,帶了不快:“與我外道什么?”
“不瞞姐夫,這次進山,我心里也沒底。要不是遇到姐夫,我說不得就白跑一趟了!”徒三帶了感激道。
“不會白跑!老八與官府隔著親人血仇,早就惦記下山投白衫軍去了。就是薛七那小子,也是個不安生的。你啊,來的正好!”霍五擺擺手,并不居功。
這些事,不難打聽,犯不著掩下去白貪人情。
“到底不一樣,有姐夫在中間,多了人情能坐下好好談,總比連蒙帶嚇的哄人下山妥當。”不是外人,徒三也就說起大實話。
霍五想了想,道:“今兒吃了一回酒,你也多少能看出些來。這老六啊,大大咧咧,不愛計較,之前來黑蟒山立寨也是圖個養老。前頭老八叛出去,他不記恨,老八上月回來,他也容了還當兄弟。老八么,是個貪吃沒腦子的憨子,最是重情分,三年前是因為得了老家的消息,曉得官府害了拉扯他長大的叔叔嬸子,想要帶人回去殺官報仇,又怕連累老六,才帶了人出去另立山頭。薛老七有錢,有生財之能,又是個心里有成算的,背著老六偷偷管了老八好幾年,沒讓老八下山,他怕是將老八那里當成自己的退路經營了,糧啊人啊送來不少。上個月,他在金陵的老巢被人給抄了,以后差不離會長留這邊。倒是那個林師爺,我不大熟,只曉得是讀書人出身,不知怎么帶了孫子流落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