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早已候著,霍五、霍林堂兄弟兩個沒有再寒暄,直接攜手上了船。
只是上船后,霍五便讓兒子陪著霍林,自己尋杜老八說話去了。
杜老八急著去松江,上岸后會帶人直接陸路去松江。
至于為什么不一程水路到底?
如今各地都亂,水道上也不太平。
大家走陸路,遇到危險還能搏一搏;在水路上,遇到水匪,才是百死無生。
霍寶對這位族叔印象頗佳。
明知濱江不穩(wěn),安置好妻兒好立時回轉,這是孝;知曉霍五身份,選擇親近,立時過江接人,很有決斷。
就如霍五勸霍林的,金陵到底比淮南安生,觀望些日子再接人也沒什么。
就算霍林有所保留、顧忌,也是憐惜骨肉,可以理解。
兩支雖血脈相連,可到底沒有一處生活,還是顧及自己為要。
霍林卻沒有旁敲側擊為自己的選擇加分,反而實話實說,說起金陵現(xiàn)狀:“新知府就職,比前一個還能折騰,半月的功夫就加了三次稅……知府下屬無品吏員,都是明碼標價……城門稅也翻了數(shù)倍,內(nèi)城驅逐流民乞丐,使得城外亂哄哄……”
霍寶聽了,不由懸心。
霍大伯一行,可是住在城外。
當初霍五離開前囑咐過霍大伯在城里賃個院子,不知道霍大伯賃了沒有。
“金陵離淮南太近了……”霍林嘆道。
且不說金陵本地不少彌勒教徒,誰曉得什么時候起事;就說淮南道如今亳州、滁州連成一片,到時候想要擴地盤,不是往北擴,就是往南擴。
北面有徐州白衫先舉了教旗,地盤有人占了,剩下的就只能往南擴。
長江兩岸連綿數(shù)千里,想要攔人過江又哪里是攔得住?
霍林情緒低落。
到底是讀書人,放下“忠君愛國”這些,也曉得什么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淮南淮北亂起來,還是一地之亂;江淮連起來,才是真的要命。
霍寶沉默,隱隱帶了興奮。
金陵!金陵!
那段倒塌的城墻!
龍盤虎踞之地,坐守金陵,就跳出淮南,自成格局。
只是眼下江南秩序還在,還不是動金陵的時候。
霍寶看著安靜乖巧,倒是使得霍林心中納罕。
霍五帶了兇悍之氣,看著令人生畏;這族侄倒是老實文弱許多。
“子不肖父”,也是大問題。
聽說還有幾個族侄孫在,都成丁了,只盼著他們真能當用。
霍林不是無知百姓,這史書讀的多,曉得如今這現(xiàn)了王朝末世之相。
霍五握著兵,成為濱江一地之主。
霍家子弟勇武,才能真正成為霍五的助力。
金陵這段江面,最窄處只有三里,可那邊是官渡;最寬處八里寬的江面,在金陵西邊。
濱江這段,水路五里多。
不到半個時辰,渡船就到了江對岸。
眾人下船,原地分兵。
杜老八、朱強帶一百人去松江,侯曉明帶五十人去常州。
牛清之前帶的五十人,隨著牛清一道,全留在江北渡口。
“回去好好籌劃,用用腦子,等了三年,不差這幾日功夫。”霍五囑咐道。
“不過是殺個狗官,有啥好籌劃的?一刀的事兒!”杜老八不以為然。
“松江有駐軍,殺好殺,殺了后呢?不許魯莽行事,要是敢不管不顧,使得自己落在險境,讓小九回頭教訓你!”
杜老八打了個哆嗦,忙道:“五哥放心,不就是宰個人,我會小心,不用驚動小九!”
霍五輕哼道:“你回去松江,不打算通知小九一聲?讓他曉得了……”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