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門口。
賈老爺拄著拐杖,翹首以望,臉上滿是急切。
一大早金陵知府衙役就拘了賈三過去,賈老爺無法,就去尋了親近些的王家、史家。
這兩家怎么敢參合這些,當家老爺都是托病不出,沒有見客。
賈老爺無法,只能厚著面皮來到姻親甄家。
只是兩家所謂的姻親關系,隨著三月里賈老爺將長子、次子除名,甄家強硬為女兒做主討要嫁妝,弄得徹底撕破臉,也早就斷親。
要知道那次除名,不僅是賈演、賈源兄弟成了無根浮萍,賈演之妻甄氏護著丈夫,還小產(chǎn)了一個男嬰。
那可是甄家的親外甥,甄家人如何能不恨?
就是門房這里,也知曉兩家恩怨,當成是生客,讓賈老爺在外頭等著,而不是讓到院子里。
甄大舅慢悠悠地出來,看著賈老爺帶了詫異:“這不是賈老爺嗎?這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說著,還望了望西邊。
他原以為這死老頭會倚老賣老,借著父親身份重新讓賈演、賈源兄弟歸族,沒想到老頭子豬油蒙了心,一條胡同走到黑,不肯放下架子與兒子和解。
甄家卻是巴不得如此。
賈家兄弟不回賈家,那依靠扶持的就是甄家。
甄家一時沒有攀上太尉府,可賈家兄弟卻是直接成了太尉麾下將軍。
如今衙門動了后娘養(yǎng)的賈三,這賈老爺才曉得心疼,還真是印證了那句話,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親家侄兒……那兩個小畜生……”
賈老爺只當沒聽到甄大舅的譏諷,道。
甄大舅的臉立時就拉下來:“賈老爺莫不是認錯認了?甄某人可不知何時與賈家結親?至于你們賈家是丟了騾子、還是丟了馬,也沒有往甄家來尋畜生的道理!”
說罷,他也不理睬賈老爺,轉身進門,還不往吩咐門房:“用清水潑地,省的門口晦氣!”
賈老爺氣的渾身直哆嗦,卻是沒有法子可想,只能佝僂著身子上了馬車。
“老爺,還往哪家去?”車夫小心翼翼問道。
一大早出來,走了三家,卻是一家門也沒進去,這車夫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賈老爺茫然四顧,竟是無處可去,無人可求。
“去金陵知府衙門!”
賈老爺咬牙切齒道。
新知府宋林,少年曾在金陵讀書,與賈演、賈源的舅舅是遠親,還是同窗,也是同年舉人,交情甚篤。
只是后來一個進京為官,一個壯年早逝。
兩家既走動,宋林與賈家也不是全無往來。
只是隨著賈老爺發(fā)妻病故,后妻進門,遠了前頭的岳家,對著岳家的表親也就沒有什么走動。
前些日子知府衙門清理之前的吏員,賈家上下一直提心吊膽。
誰讓賈三就是吏員,還是要緊的吏科小吏。
后見沒有動靜,賈老爺就當成是兩個兒子出面,抹平此事。
他心中不是不觸動,只是在妻子的嘀咕下,從領情變得不領情,只當兩個逆子是怕?lián)上担懦雒媪侠怼?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當兒子的不低頭,還要他這個老子低頭不成?
賈老爺就憋了一口氣,走了王家門路,想要憑借著花容月貌的女兒,越過兩個兒子,與太尉府攀上。
可王家自己也有適齡的女孩兒,如何肯盡心盡力,不過是敷衍了事。
賈老爺上躥下跳,倒是將自己弄成了金陵城士紳之間的笑話。
誰會想到,知府衙門如今又舊事重提。
……
等到了知府衙門門口,賈老爺不敢托大,下車親自遞了拜帖。
他也是捐了監(jiān)生,身上帶了功名的。
門子收了“門敬”,胡亂指了門房里的長條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