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兩是給梅朵預備的,讓梅氏代收。
除了這十六兩銀子之外,梅童生還答應將梅家二房的四十畝地中拿出來十畝,梅氏、梅朵姑侄每人五畝地做妝田。
條件不可謂不豐厚,就算梅二還活著,給女兒、孫女預備的嫁妝也比這些多不了多少。
按照梅童生與杜里正之前的預料,這梅氏就應該老老實實地接了這些,沒想到她會拿出一張文書,白字黑字寫明梅朵的親事由她這個做姑母的做主,梅家其他長輩無權干涉。
這樣的文書,梅童生怎么肯簽?
可眼下梅氏什么意思?不收這些?
“大伯不簽這個,奴也不敢收這些。”梅氏直接表明態度:“嫁妝田大伯說在衙門過戶時要標記不能傳外人,只能留給親生兒女,奴一個寡婦人家,要是真有親生兒女才是笑話;就是朵兒這里,要是大伯舍不得那五畝地,找個尋繼室填房的人家將朵兒嫁過去,奴可要哭死了。”
這又是梅童生的一點小心思,即便洪家的親事不成,送梅朵去做填房,絕了她的子嗣,那五畝地依舊會回轉到梅家。沒有想到,這一點也讓梅氏想到頭里。
梅童生狠狠地盯著梅氏,幾乎要不認識這就是自己的侄女了。自家老二與老二媳婦都是老實人,這女兒怎么養得這樣刁鉆?
就是杜里正,也不由自主的打量梅氏,實沒有想到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有這般見識,只憑梅童生一句話就能推斷出他的用意。
桂五坐在梅氏下手,眼角掃了桂重陽一眼。
就在前幾日桂家二房請客后,桂重陽就對大家說了梅童生可能會有的幾種反應。今日這一種,正好是桂重陽之前提過的。
桂重陽不僅猜測了可能,還與梅氏商量了如何應對。而這個所謂“商量”,也多半是小家伙說,梅氏點頭記在心中。
要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能有這樣的心機與謀算?
偏生桂重陽身形單薄,一副病弱模樣,看著十分純良無害。
桂五又去看梅氏,梅氏腰身挺拔,十分硬氣,絲毫沒有露怯。
梅童生吝嗇貪財,本就舍不得那十畝地與十六兩銀子,只因為有后手才肯掏出來;如今被梅氏揭破,還不知以后如何,自然又心疼起錢來。他伸出手去,就沖著錢袋過去,緊緊地抓在手中。
梅氏垂下眼簾,神色莫名。
杜里正見狀,連忙“咳”了一聲,偷偷指了下桂五,對著梅童生搖了搖頭。
梅童生知曉這是提醒自己桂五手中還有狀子,這嫁妝銀子不找補上,要真打官司自己就要處于下風。
梅童生狠狠咬咬牙,戀戀不舍地放開手中錢袋:“這銀子還是給你吧,只是那嫁妝田,到底是梅家祖宗傳下來的,你要是不想過戶時標注,就還是留在家里吧。”
即便曉得杜里正之前說的對,梅童生依舊是舍不得占了上風。銀子還好,姑侄兩個加起來十六兩,可那地卻是十畝地,按照現在的地價,就是六、七十兩銀子。
梅氏沒有接銀子,而是輕聲道:“那地到底怎么分,留不留家里,怕是大伯說了不算。”
梅童生臉上立時添了防備,盯著梅氏道:“好啊,你這敗家女子,先是盯上梅家的銀子,如今又惦記起梅家的地了?”
“大伯莫非忘了?那是奴家的地,在奴爹爹名下,地契在奴手中。”眼見梅童生氣急敗壞,梅氏神態卻越發從容。
梅童生皺眉:“那是祖產,二房沒有男丁,自然要收回來。”
“祖產?大伯是不是記混了?當初大伯分家時,不是借口兩位堂兄都讀書、家里花費大不肯均分,正好爹爹一個學生家發達,送了二十畝地做謝師禮,大伯就將那二十畝地算了一份,只另外分給奴家十畝下田。剩下十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