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短短幾十載,七情六欲眾多,唯獨思念是永遠共同的,仙家應當不太能欣賞得來。”
起于明月,落于紅塵。
郁華忽有所悟,起身竟朝顧溫拱手,道:“道友,受教了。”
顧溫拱手回禮,這算是他們關系的一次確立,除了利害以外的關系。
道友,一個良好關系的開端,不知趙豐那個舔狗叫上沒有?
顧溫應郁華要求,將整篇《春江花月夜》抄錄到書籍上,只是不知為何自己的寫字本好像變成對方的了。
他提筆,她研墨,留花翠幕,添香紅袖。
顧溫一邊寫著自己的‘狗爬字’,一邊對萬米開外的趙豐發問:郁華有給你研墨嗎?
郁華道心通明沒有那么多雜念,她全神貫注看著顧溫一筆一劃,不然都有點認不清。
“為何要在一旁加個一作?”
“兩種讀法,詞不同,意相同。”
古詩由于年代久遠,在流傳過程中可能會出現不同的版本或字句差異,“一作”常用來標注這些差異。
郁華細聲念出《春江花月夜》
顧溫想起牙市的事情,隨后問道:“顧某修行以來未曾與人比試過,若是與人交手,勝算幾何?”
“與誰?”
“身強力壯,精通武藝的凡人。”
“生死廝殺一念之間,我無法估量,但以你現在筑道一重的修為,凡人難擋你一招。”
“若是修士呢?”
郁華停頓,耳畔靈韻泛起并未聽出顧溫心念,他并沒有緊張和害怕。
“你若是遇到修士,逃到我身邊來,莫要與之爭斗。凡入世者,皆為大宗門傳人,他們的手段不是你一件靈寶抗衡的。且你初入修行經驗淺薄,許多手段你都認不全。”
此刻她已有些變化,不再吝嗇因喜好而出手。
“若是情況緊急呢?”
“全力攻擊即可,殺死對方你就安全了。”
“道友所說是極。”顧溫非常認同,很多時候麻煩是躲不開的。
解決提出麻煩的人才是王道。
他又問道:“道友可知大乾修士有多少?”
“常理而言三百人,每逢成仙地開啟,每一屆都有天機閣列舉天地人三榜,將各大門派天驕一一羅列。最下乘的人榜,也得要五十歲前修成金丹才可入榜。”
郁華回答道,聽聞顧溫驚訝心念之中的“俗氣”二字,又道:“你可知我排第幾?”
顧溫恭維道:“自然是第一。”
卻不想郁華沒有否認,豎起一根手指道:“人杰榜百人,地才榜五十,天命榜十人,而我居其榜首,天命榜第一。”
她這么強的嗎?
顧溫頓了頓,卻又好似覺得合理,若天下有許許多多方外修士,那么郁華是唯一一個與皇權平起平坐的存在。
郁華繼續說道:“天命強盛者本就無敵,根骨超凡者本就天縱奇才,人杰英才無數。三榜無高低之分,天榜看命,地榜看根骨,人榜看實力。”
“而為了防止引發大規模宗門廝殺,每一個擁有真君坐鎮的宗門只能進入三人,其一入世,其二護法,其三護道。”
郁華莫名扭頭看著顧溫,話至此停頓,桌上的燭火通過輕紗映照出若隱若現的下巴輪廓。
起初顧溫沒有多想,但也因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明白了什么。
很明顯,顧家便是護道,如今成了趙家。
“你不怨?”
郁華輕聲問道。
耳畔微風帶來無聲的心念,顧溫依舊低著頭為她寫詩,燭火映照五官,眼眸比夜色還要幽邃。
他稱不上俊美,他絕對不算丑,他像是泥濘中的鰍,幽潭中的魚兒。
“此為顧家因果,我為活命已賣出,非顧溫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