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墨子有云,天下三患,饑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勞者不得息。乾國雖強,且途無餓殍,然百姓食不飽,穿未暖,任如何努力耕作,卻攢不下半點余財,日日夜夜都需要為生存奔波,得不到半點喘息的時機。
商君之術,乃強國之術,得之乃乾國之幸,卻為百姓之苦。
長此以往,乾或許能成諸國之首,乾之百姓卻也猶如盛世牛馬。
既然如此,即便乾律乾政能夠強國,又有何強國的意義?”
還是得是墨者啊!
嬴無忌一陣唏噓,雖說翟老哥有些理想主義,但他的理想真的很讓人向往。
這番話,讓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為房貸愁掉頭發的往事。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卻怎么也不夠。
“說得好!”
公孫棣笑呵呵道:“翟兄仁義,小弟佩服!但翟兄也許是忘了,我大乾所有,乃是諸國之中最為貧瘠的土地,即便數代君民開墾,也遠不如黎國肥沃。
但哪怕如此,我大乾也做到了途無餓殍,反觀黎楚齊三國,哪國國力不比我們乾國強盛,卻到處都在打壓私田,百姓要么守著公耕碌碌無望,要么死在自己開墾的土地田間。
他們只能一輩子爛在泥潭里,看著那些貴族醉生夢死,即便征召入伍立了軍功,也注定被貴族強壓一頭,永生翻身無望。
我大乾百姓雖然農耕苦,卻也能靠軍功翻身,自軍功爵制實行,又出了多少平民名將?
都說乾國百姓苦,卻不見每年都有數百流民涌入大乾,只為求上一塊屬于自己的土地。
此等盛景,除了我大乾,還有哪個國家能看到?”
嘖!
嬴無忌咂了咂嘴,公孫棣說的自然是有理的。
制度的優越性,的確無可匹敵。
至少不是一輩子翻身無望,有靠軍功跨越階層的希望,總好過在社會最底層靠麻痹自己度日。
苦不苦,是制度決定,卻并非完全由制度決定。
至少如果跟黎國土地互換,乾國百姓至少不會生活得這么慘。
嘖……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翟云卻搖頭苦笑:“話雖這樣不錯,只不過公孫兄弟,乾國百姓如今的困苦之境,究竟是因為土地貧瘠不得已而為之,還是商君國強民弱之策的必然結果?
愚兄不才,年少時曾游歷諸國,乾國人均產糧是別國數倍之多,卻仍被稅收折磨地少有余糧。
此等疲民之術,實非盛世光景。
墨家講交相利,無論是友人之交,還是官民之交,都應當以互利為準則。
儒家更講究仁政,孟子有云: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乾國疲民之術,固能養出虎狼之國,可即便乾國祚萬年,也不過是百姓之苦!”
“這……”
公孫棣陷入了沉思,翟云是墨者,卻非除了墨學一無所知的墨者。
此番話語,的確是商君之術的核心之一。
只要這點站住腳,自己就很難反駁。
他思索良久,沉聲說道:“假以時日,大乾得以王天下,自然不需疲民之術。”
翟云輕嘆一口氣,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嬴無忌卻輕笑出聲:“公孫兄!如今大乾,有行戰之兵家,有養戰之農家,也有疲民促戰之法家,可還有其他學派的生存空間?
儒者不入乾,不是說說而已。墨者更是由于公會原因,在大乾備受打壓。道家雖隱于世外,卻一直都在各國有行動蹤跡,唯獨大乾蹤跡寥寥。
乾如戰車,一旦啟動,就再難停止。我不否認,大乾有王天下之可能。
但王天下之后呢,兵農法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