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徐延德搜腸刮肚,總算是想起了楊慎是誰了。
楊廷和之子,因為大禮議被貶謫到云南一輩子的楊慎,終于死了。
嘉靖皇帝拿出一張紙,念誦起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徐延德聽完,幾乎要拍手叫好了,楊慎不愧是文壇宗主,這首詞真的是高妙!
不過徐延德可不敢贊嘆,他偷偷瞄了一下皇帝的臉色,連忙低下頭。
“朕已經赦免了楊家,許他家人扶棺回鄉。”
徐延德這才發現,皇帝的頭發中也有了白發,曾經號稱寒暑不侵的道君皇帝,此時也披上了冬衣。
徐延德連忙再次低下頭。
嘉靖皇帝敲打了一下銅罄說道:
“你退下吧,黃錦!”
徐延德連忙退下,只看到宦官中的第一把交椅,被宮內太監們尊稱為老祖宗的黃錦,匆忙的走進了殿內。
黃錦的頭發也已經白了,徐延德低下頭和這位權宦擦身而過,努力讓自己不要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不過走到殿門前,徐延德還是聽到了皇帝的對話。
“修建大工和宮觀的事情不能停,工部的銀子不能少,讓朝廷重臣,科臣言官上書,如何解決明年工部的窟窿!”
司禮監自然不敢怠慢,趕著在過年前將皇帝的命令傳遍了京師各衙門。
接到了皇帝的命令,時任工部尚書,人稱小閣老的嚴世蕃立刻在府內集會。
他的心腹趙文華、鄢懋卿齊聚府上,嚴世蕃來回踱步,口中罵罵咧咧。
“徐階老賊!他戶部就知道哭窮,我們工部的銀子花在什么地方,他難道不清楚嗎?”
一想到御前會議上的唇槍舌戰,嚴世蕃就火冒三丈。
趙文華連忙勸諫道:“小閣老莫要生氣,這一次也是小閣老表現的好機會!”
嚴世蕃坐在太師椅上問道:“趙大人有何良策,能解朝廷的虧空?”
趙文還連忙說道:“小閣老,您可知道今年福州市舶司到底賣了多少絲綢?”
嚴世蕃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市舶司是宮內的機構,他作為工部尚書當然不知道市舶司的賬。
趙文華說道:“琉球使臣在福州購買的絲綢,足足有二十萬兩銀子。”
嚴世蕃倒吸了一口氣。
趙文華又說道:“就這樣,還是因為賣的絲綢不夠多,以現在的行情,織出多少絲綢,琉球使臣就能收多少絲綢。”
嚴世蕃也不是傻瓜,他疑惑的問道:“琉球不過是彈丸小國,又怎么能有這么多銀子買絲綢?”
趙文華嘿嘿一笑說道:“不是還有倭人和佛郎機人嗎?”
原來如此啊!
嚴世蕃恍然大悟,但是他又說道:
“可是這絲綢也就這么多,怎么也多不起來啊。”
趙文華神秘兮兮的說道:“我有一策。”
嚴世蕃用恭敬的語氣問道:“元質兄請賜教。”
趙文華摸著胡子說道:“改稻為桑。”
“改稻為桑?”
無論是嚴世蕃還是鄢懋卿,都在咀嚼趙文華說出的這四個字。
很快鄢懋卿就拍手說道:“妙啊!”
嚴世蕃這才跟著反應過來,也撫掌說道:“妙策啊!”
嚴世蕃又站起來,拱手對趙文華說道:“元質兄,既然要改稻為桑,要從哪里改起?”
“浙江!”
趙文華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說道。
趙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