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一般不生氣。
只有賣大碗茶的時候,沖塑料廠那幾個孫子發了一次火,然后就是今天。他想發火的時候,從來不憋著,講究一個念頭通達。
“你徒弟有錯在先,要是誠誠懇懇道歉,人有失誤馬有失蹄,誰也不會說什么。偏你跳出來裝大尾巴狼,你覺著自己是師父,得護崽子?
蠢的不得了!
伱做人不當人,做事不懂事,還沒腦子,活該你混成這副操性!”
“你放開我!”
“你小子有什么資格說我?我進廠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腿肚子里打轉呢!”
趙慶利繼續掙扎,脖子上的青筋都迸出來了。
“你也就這點能拿出來說道說道了,光長歲數不長記性的東西!
還舉報我?你憑哪點舉報我?
我告訴你,你徒弟弄傷我兄弟在先,別說手滑沒力氣,丫就是故意的!這特么叫故意傷害,我現在就去醫院,讓我兄弟驗傷!
你文盲,我不指望你能懂。
你在這嗶嗶,我連你一塊起訴!你特么就是教唆犯,故意讓徒弟失手傷人,我狀紙一送,我看你們在廠里怎么混?
你還給我貼大字報,我現在就寫張大字報貼在北影廠門口,北影廠不行,我去找電影局,電影局不行我去找文化部,我坐在文化部門口弄你!
跟我裝什么混不吝?我看你20年老職工牛逼,還是我這個外來戶牛逼!
我無所謂啊,大不了回去賣大碗茶,你就廢了,到時候別說房子、工資,我把你這身皮扒了,直接滾出北影廠!”
“……”
趙慶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脖子上和額頭上的青筋讓這張臉顯得猙獰又滑稽,他仍然在掙扎,卻像一條上岸缺水的魚,蹦跶了幾下,最后一動不動。
他怕了。
別看他表面什么都不在乎,真讓他滾出北影廠,他腿斷了都要爬回來。他只不過仗著自己是老職工,成天發泄怨氣而已,典型的色厲內荏。
卵慫!
他確實不懂,但這年頭的人怕打官司啊,在單位會被說死的。
李文化旁觀了全程,竟然生出幾分快意,自己也煩透了這個家伙,總算有人教訓了。他又看向陳奇,忽覺陌生,甚至有些懼意,沒想到還有這樣一面。
“放了他吧!”
陳奇擺擺手,計春華松開了趙慶利,哼了一聲站在陳奇身后——他是唯一一個不在武術隊的,干這事無所謂。
“你耽誤了大家時間,給大家道歉,保證以后不出幺蛾子!”
“你徒弟犯的錯,現在馬上去醫院,熊欣欣什么時候沒事,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他站在趙慶利跟前,居高臨下:“有意見么?”
“……”
“說話!”
“沒,沒意見?!?
呼!
陳奇發泄了一通,舒坦多了,沖袁氏兄弟拱拱手:“見笑了!”
又對李文化道:“李導,我去醫院陪著吧,您這邊看看還能怎么拍,熊欣欣有消息我隨時跟您聯系。”
“哦,好好!”李文化連聲道。
“那個王群,黃秋燕,你倆跟我去一趟醫院!”
“我,我也要去!”計春華主動請纓。
“你別把人家嚇著,待著吧?!?
陳奇轉頭,又沖道具組那幾個招招手:“你們幾個跟我走!”
“誒!”
一行人出去了,攝影棚內忽然安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
影視行業,幾時都一樣。
陳奇上輩子在橫店混,收拾過的奇葩多了,欺男霸女的,腦子有病的,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