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奔襲的駿馬與黑衣人,就像說書先生故事中的人物,都是江湖里的不歸客。
這時,一只烏鴉扇動著翅膀,落在了他們前方的一座酒樓屋頂,它就這么靜靜地站在檐角上看著陳跡與云羊疾馳而過,一動不動,仿佛它本身就是這棟樓宇的檐角脊獸。
烏鴉的羽毛在月輝下映射著光澤,如披著一層銀紗,寧謐又神秘。
咦,烏鴉?
陳跡回頭再去看那個檐角,卻發現烏鴉已經扇動著翅膀,不知道要飛向何處。
他確定自己曾在醫館后院見過這只烏鴉,那種打量自己的眼神,仿佛是來自上位者的審視。
當時見到這只烏鴉的時候,他曾以為是一種神經高度緊張下的錯覺,但現在再次見到對方,陳跡不那么想了,這個世界的神秘,遠超自己想象。
他思索片刻,開口問云羊:“云羊大人,你們密諜司應該見多識廣,可見過有人可操控動物嗎?”
“沒見過,”云羊隨口回應道。
“那有修道之人嗎?我聽說書先生講過一些神怪故事,是真的么?”陳跡問道。
“沒有。”
陳跡陷入沉思,他已經走在修行路上了,且確定這個世界絕對還有其他修行者,可是為什么從未聽說過呢?
是什么原因導致那些修行者隱藏在市井朝野之中?
撕拉一聲。
云羊轉頭看去,卻見陳跡撕下衣袍的下擺,然后系在了臉上。
“你這是做什么?為我密諜司做事光明正大,不需要藏頭露尾,”云羊不屑道。
陳跡隨口回應道:“云羊大人,我不過是個小人物,謹慎一點總沒錯。而且你也得保護好我的身份,不然劉家報復了我,以后可沒人幫你賺取功勞。”
云羊仔細一想,確實是這么回事:“那你把臉遮嚴點……吁!”
他驟然扯緊韁繩,使馬匹急停在昏暗的街道上。
陳跡目光掃去,他們的對面正有數十人駐馬而立。
這一行人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每個人腰后還橫著一柄長刀,殺氣撲面而來。
為首之人抬頭看了陳跡一眼,陳跡看到那斗笠之下陰影里,中年男子目光如刀,割得人面頰生疼。
“這些什么人?”陳跡在馬背上低聲問道。
“‘主刑司’的人,”云羊一邊回應,一邊勒緊韁繩高聲道:“林指揮使風塵仆仆,想必是帶著魚龍衛日夜兼程從金陵趕過來的吧。”
那中年人平靜道:“你與皎兔捅了這么大的簍子,我來將你們二人押回京城,聽從內相大人發落。”
“捅了簍子?”云羊冷笑道:“我與皎兔來洛城抓捕景朝諜探,何錯之有?”
中年人肅然道:“你們抓了劉家的人,卻拿不出有力的證據給他們定罪,如今劉家老太爺命在旦夕之間,此事是撇不干凈的。”
云羊不慌不忙:“我與皎兔早已找到證據,不拿出來是因為要放長線釣大魚,不想打草驚蛇。林朝青,你稍微聽到點風吹草動便要來抓捕我們阻礙偵緝,你是不是景朝安插在主刑司的奸細?”
“滿口胡言,”林朝青不屑一顧:“我主刑司有監察百官之責,你密諜司本就在我監管職權之內。我勸你不要再無謂的掙扎了,隨我回京!”
云羊凝聲道:“林朝青,想抓我,起碼等劉老太爺死了再說。”
林朝青本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已不愿再多說廢話:“抓捕他們。”
話音落,他身后那數十騎魚龍衛策馬奔襲而來。
馬蹄鐵踩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震懾心魄的聲響。
此時,天空被一片烏云遮蓋住,長街如墨。
魚龍衛們的面目遮擋在斗笠之下,眼神藏在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