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杯從高處落下來,砸在地上叮當作響,聚在戲樓前看熱鬧的眾人嚇得往邊上退去。
沈若錦心道:這秦小王爺脾氣還挺大。
“來了。”她應了一聲,便掀簾走下馬車。
圍觀的行人得見王府新婦的真容,紛紛伸長了脖子去瞧,霎時間議論聲更多了。
沈若錦恍若未聞,步履從容地穿過人群,往戲樓里走去。
“若錦——”裴璟把受傷的手藏在袖下,再次上前攔住了沈若錦的去路,“你對秦瑯并無情意,而秦瑯,新婚之日就能做出在戲樓過夜這樣荒唐的事,可見他對你毫不在意。只要你及時回頭,這樁婚事就做不得數。”
侍劍一個箭步沖上前擋在了沈若錦面前,不許裴璟再靠近半步,輕喝道:“我家姑娘已經跟姑爺拜過堂成了親,如何能不作數?當街糾纏有夫之婦,就算你是解元也得吃官司挨板子!”
裴璟還在試圖解釋:“昨日之事都是誤會,我跟云薇并無私情……”
沈若錦不想再跟他糾纏,清聲打斷道:“裴公子,請自重。”
裴璟瞬間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所有的臉面和書生傲氣好像都在這一刻被人踩在了腳底。
他一片誠心來解釋,沈若錦卻聽也不聽,輕飄飄扔下一句‘請自重’,好像他是什么死纏爛打非要攀附她不可的狗皮膏藥。
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只怕是早就不滿他只是個窮書生,現在有機會嫁入王府做高門貴婦,哪里還愿意聽他解釋。
裴璟越想越氣,出言譏諷道:“沈若錦,你跟我置氣,竟甘愿嫁給秦瑯那樣的紈绔浪子?你貪圖眼前富貴,日后定會后悔!”
沈若錦掃了他一眼,懶得再多說什么,徑直從裴璟眼前走過,邁步上臺階往二樓走去。
裴璟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怔怔地看著沈若錦一步步離他遠去。
戲樓里熱鬧喧囂,花旦正鶯啼婉轉唱到:“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沈若錦踩著鼓點上了樓,滿座看客的目光都從戲子身上移到了她身上,此時臺上的戲,遠不如臺下這一出扣人心弦。
連戲臺上的花旦也飛了一眼到二樓最中央的雅間。
雅間兩側的紗簾珠簾挽起,紫衣輕裘的秦小王爺倚窗而立,姿態慵懶且隨意,故意挑釁似的朝裴璟投去一個玩味的眼神。
裴璟心中怒火更甚,當即拂袖而去。
“他說你日后定會后悔,你怎么不應聲?”秦瑯轉身看向沈若錦,眼里帶著些許探究。
沈若錦繞過座椅緩步上前,不答反問道:“我后不后悔,跟閑雜人等有什么干系?廢話半句都多余。”
秦瑯聽到這話,不自覺地薄唇微勾。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我們二少夫人來了,還不趕緊上茶!”和成汗都快下來了,趕緊吩咐跑堂的。
小和管事方才飛奔上樓跟二爺稟告,說‘二少夫人來了,您趕緊下樓回府去吧。’
秦小王爺當時那叫一個不急不慢,‘她要來就來,愿意等就等。’
這話聲還沒落下,樓下的人就驚呼裴璟裴解元來了。
那人都沒能近二少夫人的身,話也沒說清楚,秦瑯起身居高臨下,一句“你不是來找我的嗎”連帶著酒杯一起砸下去了。
“二少夫人請用茶。”
小和管事接過跑堂端過來的茶,呈上桌之后就退到了一旁。
沈若錦在秦瑯身側落座,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就專心聽起戲來。
茶水一般,戲是真不錯。
花旦扮相絕佳,一顰一笑一轉身皆是風情,她一蹙眉,臺下看客都跟著心碎。
如此佳人,也難怪那些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