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寒妞的記憶里，爺爺家是養過貓的，那是一只長毛貓，養的久了就通人性，吃飯時它會跳到人的肩上，用爪子扒拉夾東西的筷子，不給它，它就不厭其煩地要，直到給吃為止。

鄉下耗子多，有的人家不喜歡養貓，嫌乎還要喂它吃的，就投放老鼠藥，老鼠沒跑了，也把勤奮的貓給禍害，它哪里知道它抓的耗子是吃了老鼠藥的耗子，中毒后一連幾天嘔吐，直到死亡，她家的那只貓就是那么死的。

那個年代沒有寵物醫院，眼見著貓被折磨而死卻束手無策。從此她家再也不養貓了，實在受不了精神上的摧殘，跟著揪心撓肝的。

而養狗就不存在誤食毒藥的情況，雖說「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抓到耗子，但它不吃，只是咬死就拉倒，但是偷狗賊會惦記，她家有兩只狗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估摸是被人偷了賣給狗肉館了。

”貓咪，”初寒妞沖那只膽怯的貓擺手，意思是讓它過來，她還會丟給它吃的。

瞪著探求的目光，一步一步接近，初寒妞這回從一塊肘子上薅下一大塊，放到自己手邊，希望貓能過來叼走，順便她也可以撫摸下它。

警覺戰勝貪嘴，貓原地杵在那兒不動，初寒妞實在靠不下去，索性干脆丟過去，哪知被另一只蹲在墓后的貓搶了去。

之前初寒妞不曾有到過墓地，奶奶去世以后這是第三次來，她才發現墓地有很多流浪貓，可能是一個家族的，黃、貍、花各色的，大小公母都有，不過它們從不抵近接觸人，警惕性特別好。

有貓平時陪伴奶奶也不錯，初寒妞大動作撕下一塊肥瘦相間的拋給動作慢的那只貓，這回它成功得到。

看著貓在津津有味地吃，又過來兩只白貓，像是一對雙，原打算還要帶回去給爺爺吃，得了，給貓吃算了，兩只手一頓掰扯，抓起丟了過去，讓它們吃個夠。

視線又回到奶奶的墓碑上，上面就奶奶一個人的名字，初寒妞知道，以后還要有爺爺的名字，但可能是多少年之后，不管多少年，她不想那上面很快有爺爺的名字，想到這兒，女孩忍不住落淚，”奶奶，我沒有能耐把你救活，我想讓你活著，活到九十、一百，活到我有了孩子，讓你看到重孫子孫女，那時我會生幾個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

哭泣引來一只好奇的喜鵲，它也看到了貓在吃東西，初寒妞拿過蛋糕，掰成兩半，遠遠地扔到遠處，那只喜鵲眼力真好使，一個俯沖落下，用嘴啄那塊蛋糕。

嘎嘎，幾聲喜鵲叫，它的同伴也飛來，一只啄著一半，吃了一會兒，啄起飛走了。

奶奶說，遇到喜鵲有好事，是向人報喜，它是一只吉祥的鳥，即便它禍害莊稼，也不要傷害它，初寒妞耳邊回蕩著奶奶曾說過的話。

”我該走了，”初寒妞起身，撲拉撲拉屁股，拍去褲子上的灰，留了幾樣貢品，剩余的裝在一個袋里……

回到村里，初寒妞聽言熊跡繡自殺了，趕緊打聽個仔細，知情人說，他產生厭生情緒，從醫院窗戶跳了下去。

出于同情，初寒妞給熊跡繡一個最要好的朋友丹晨打電話問及他的情況，對方憂傷地講述熊跡繡跳樓的經過。

抑郁癥犯病，還不算啥，而方俊娟絕情與他分手，給他的打擊是無以復加的，花了他的錢不說，還毀了他的大棚經濟，怎么想怎么窩囊，再一想到初寒妞一心幫他，內心的刺痛越大強烈，心想做人不講誠信，還活著干嘛，不如一死了之。

上午護士剛給他扎上針，丹晨去衛生間這工夫，熊跡繡拔下手臂上的針，拉過一個凳子，站上去從開著的窗戶跳下。

這人不該死，下面有個送快遞的，車上放了一個大口袋，里面是棉制品，他正好落在上面，又從上面滾落到地上，也幸虧是二樓，不然他斷然無生還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