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滿是黯淡渾濁,嘴唇緊閉,沒有一個人說話,草棚里的空氣凝滯了一般,眼神交錯之間只有濃濃的不信任,與前幾天那種緊挨著取暖的氛圍有著天壤之別。
子游站在不遠處的樹下借著陰影隱藏自己,順著草棚中央的微弱燭光,子游看清了棚里的一切,四人各自占據一個角落,還有一個蹲在正中央。
一個腹部微微隆起的孕婦,面如菜色,蜷縮在草棚左上角,看向四周帶著濃烈的恨意。
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男孩,頭發凝結成一塊,看起來像是幾天沒有洗澡了,此時正拿著一盞燭臺上面插著短短半截蠟燭,眼神求助的看向四周,沒有人回應他,弄得小男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只得蹲在草棚正中。
右上角是一個渾身濕漉漉的老人,身上還沾著大量干涸的血液,口中淌著涎水,牙縫中還殘留著幾縷肉絲,眼神中透露著絲絲解脫之意。
草棚右下角是一個臉色稍顯紅潤的青年,身體壯實肌肉盤虬而起,手上布滿了老繭,可以看出身體卻如篩糠般止不住的顫抖,布滿了血絲的眼睛中滿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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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個則是面容枯槁的中年人,眼中全然瘋狂,面前的地上是一個完全熄滅的火堆,旁邊還有個廢棄變形的小銅鍋,以及碎了一地的瓷碗。中年人胸前捏著半片瓷碗碎片,許是因為太過用力,道道鮮血順著手心滴落,和灰燼混成一塊。
子游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也在揣測五人之中到底誰才是鬼。未來草棚之前,子游也曾擔心過鬼會不會已經跟隨難民而離去,畢竟它已經暴露了。不過現在看來大可不必,鬼就在這五人中間!因為這五人的脖頸處都有著一道極細的黑線存在,跟那個死去的男人一樣。
如果將兇手比作獅子,或許在它眼中這群難民就好像被玩弄的獵物,預告著他們的死亡,慢慢地品嘗著它們眼中的無助與恐懼,等到獵物被驚慌失措徹底淹沒的時候再一口吞掉。
“看來他們已經被難民徹底拋棄了,朝夕相處的難民們恐怕早就發現了這幾條黑線。但若是晚上探查卻極易無功而返,倘若村長婦人布施之時小男孩沒要這一盞燭臺,今夜怕也是一無所獲。”子游不禁暗自惱怒,這種依靠運氣的方式并不為子游所喜歡。
時間在緩慢地流動著,小男孩手中的蠟燭即將告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此交匯了片刻,望向對方的眼神滿滿的畏懼以及不信任,草棚內的氣氛愈加凝重。
中年人首先按捺不住,伸出腳往前邁了一步,蹬到了地上的碎片,發出的聲響頓時讓幾人生生打個激靈,驚懼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婦人甚至直接尖叫出聲,看來是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崩潰,中年人見狀又把腿收了回去。
子游望著眼前這一幕,嘴角竟不自覺蕩起一絲詭異的弧度。猛然意識到他現在是在使用活人做實驗,而且心底沒有半點負罪感,不由得為自己的改變而感到暗自心驚。
子游還在一旁胡思亂想著,火的滅了,黑暗的天幕籠罩著這片大地,恐懼悄無聲息的浸透了草棚,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靜的能聽到彼此之間的呼吸聲。
“啪,啪啪~”
片刻后,寂靜的草棚里傳出腳步聲,急躁且魯莽,一聲女人高亢的尖叫響徹四周,將他的心神拉了回來,草棚里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
“怎么會這么快?”子游硬生生的停住了準備向前的腳步,“情況不對,一個陰險熟練殘忍享受殺戮欲望的怪物,甚至于玩弄獵物于鼓掌之中,這樣的怪物怎么可能這么心急,靜觀其變。”子游打定主意便對這尖叫聲充耳不聞。
一陣推搡,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聽得“叮當”一聲脆響,好像是瓷器碎裂。緊接著男人一聲悶哼,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像只突然被人捏住喉嚨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