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若弗頭一回直面這樣多的人命,清楚的認知到自己的行為給老百姓帶去多大的傷害,看著那一樣樣罪狀,那一個個指印,王若弗只覺天崩地裂,渾身戰(zhàn)栗,軟軟的倒在盛紘的身上。
忽的,王若弗像是抓住了什么般振奮了起來,“我母親已經對她們做出賠償,將她們都壓下去了。”
王若弗看向盛紘,激動道:“年前,我讓人去將那些賬收回了的時候,也讓人去安撫她們了,怎么,怎么就至于這樣嚴重?”
盛紘看著這樣蠢而不自知的王若弗,心火直冒,揚起巴掌就想揮下去,但最后還是收住了手,“大錯早已鑄成,其實你說平賬就能當做無事發(fā)生的。”
李墨蘭冷笑,這對夫妻,一個是何不食肉糜的天真惡毒,一個是自私自利,王若弗做了錯事,從不好好教她,知道她該怎么去拯救、挽回、避開后續(xù)的連帶錯誤,只知道一味訓斥,威脅、恐嚇,讓本就不是很聰明的王若弗自己去找王家的人解決問題。
王若弗不是不知道放高利貸會不對,會禍害很多人,可象牙塔里不經世事的公主,單純的以為只需要自己單方面的降低利息便可以萬事大吉。
然而,人性是復雜的,事情哪有那么簡單。
遠的不說,光是盛家里狗屁倒灶,陽奉陰違,吃拿卡要,高層盤剝底下人工錢月例的情況都不少,這還是在王若弗的眼皮子底下呢,到了外頭,王若弗如何保證自己手底下的人不會為了利益,為了抽中間錢,變成一個魔鬼。
而盛紘呢,李墨蘭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
盛紘在宮里多日不歸那回,李墨蘭就已經提醒了盛紘,王若弗身上挨了官司。
在這年頭,一個是高官夫人,一個是平民百姓,除了牽扯上人命的大事,誰敢告官?
這樣要緊的事,盛紘只因聽說上回有人命官司的時候是王若弗的母親王老太太出面抹平的,這回便也讓王若弗去叫王老太太處理,不想沾手爛事。
等王老太太將牽扯了人命的,以及傷得確實過重的人安撫了,將賬平了,盛紘也不去深切調查,只派人跟著王家的管事轉一圈,好像事情就了結了一樣。
王若弗七八年下來,放債六百多戶,光是流血事件就有四百多起,而王家只處理了挨上官司的,和直接被打沒了性命,打成重傷的,其余人等,只說不用還錢了,把賬給抹了,至于賠償、醫(yī)藥費等等,屁都沒有,連帶著還被威脅一通,讓封口,硬生生叫沒有門路人脈的老百姓咽下這口憋屈氣,吃了這啞巴虧。
也是,幾百戶人家,一戶戶賠償下去,王若弗的嫁妝都得填一半進去,這些人怎么可能舍得。
要真視金錢如糞土,王若弗又怎么會干出這樣傷天害理的勾當來。
有時候李墨蘭真是搞不懂這個世界的言官都是怎么回事,擱正史上,就盛家這些破事,盛紘早就遭人攻訐的丟了官,徒千里了,王若弗定也被殺頭了。
畢竟,哪個政客是沒有政敵的,北宋的言官也不是吃白飯的。
可偏偏,啥事都沒有,風平浪靜的不得了,最后盛紘也好,盛紘的兒子女婿也好,一個個的全做了大官,真特么離譜。
難不成是因為主角姓盛,所以主角光環(huán)籠罩了盛家?
李墨蘭搖頭嘆氣道:“父親母親,路,我給你們指明了,望你們這回是真的能改過自新,慎重處理這些冤情吧,不好等到哪天事發(fā),屆時莫說父親了,就連二哥哥和三哥哥也得去流放。”
盛紘用力攙扶住不斷往下墜的王若弗,應道:“多謝,這回我親自去辦。”
盛紘這回是真發(fā)了狠了,同時也更唾棄岳家的辦事能力,讓他們去辦,結果竟將事辦成這個模樣。
想到那一張張罪狀,盛紘也覺頭皮發(fā)麻,暗下決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