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門前,李文復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本是個極愛面子的人,如今卻當眾出了這么大的丑,整個人幾乎都要發(fā)狂,雙目之中似乎都染上了一層淺紅。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道洪亮威嚴的聲音呵斥道,“都聚在這里干什么,還不趕快進考場去,難道都不想考試了嗎?!”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名身材高大,有著一張方正國字臉的年輕捕頭,身挎腰刀向這邊走來,慌忙作鳥獸散,匆匆進入書院當中。
俗話說民不與官斗,捕頭雖然只是小小的吏員,連官都算不上,卻不是他們這些生斗小民惹得起的。
雖然在場的都是讀書人,未來有無限的可能性,但真正能通過科舉考試,成功走上官場的人又有幾個?大多數(shù)人恐怕都會像吳先生一樣,一輩子窮困潦倒,勉強靠著肚腹里的丁點兒墨水養(yǎng)家糊口,最后帶著滿身殘余的夢想葬身黃土。
而這群衙門的捕快個個都是糙漢子,可不懂得什么“憐香惜玉”,隨便定下個擾亂府試秩序的名分,就能將他們抓起來,把牢底坐穿,正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他們還不是秀才,由不得不怕。
眨眼功夫,場中就只剩下許仙跟顧元兩個人,李文復也不見了蹤影,想來是趁著剛才的慌亂離開了。
年輕捕頭見群人散開,卻唯獨最中央的兩個少年一動不動,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屏退想要上前來的左右,徑直向兩人走來。
眼見那年輕捕頭沖著自己兩人過來,顧元忙沖著許仙使起了眼色,只可惜身邊的許仙卻似熟視無睹,無奈只得扯起后者的衣袖,卻依舊紋絲不動,心里不禁暗自叫糟。
倒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身邊的許仙自始至終都沒有挪動腳步,好似被嚇傻了一樣,他自也不好一人獨自離開,那樣的話也未免顯得太沒義氣了些。
想到此處,顧元干脆把心一橫,主動上前一步,擋到許仙身前,望著迎面來人,梗著脖子道:“不關漢文的事,都是我干的,你們要抓就抓我吧!”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心里面卻暗道一聲許仙啊許仙,你可害苦了我也!
卻沒有半分埋怨,就算自己真的被抓進大牢里,父母也能花銀子將他“撈”出來,而許仙就不同了,他家里只有一個姐姐,兩個人相依為命,許仙是她的命根子,卻是怎么都離不開的。
“”
年輕捕頭聽到顧元的話后,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難道自己看起來真就這么兇惡嗎?開口道:“無緣無故的我抓你干什么,考試就快開始了,你們兩個還不進去?”
“啊?”
顧元滿臉驚訝之色,“你不抓我?”旋即才反應過來,連聲道謝,拉起許仙的胳膊就向大門內(nèi)沖去,好像生怕他會反悔一樣。
年輕捕頭看著兩人漸漸消失的背影,不由搖頭一笑。
“漢文,你剛才怎么回事?!”
待兩個人通過門口重重的考前安檢之后,顧元無不埋怨道,剛才的一幕著實將他嚇得不輕。
“抱歉,剛才在想些事情。”
許仙看向身邊的顧元,開玩笑道:“沒想到咱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顧大少爺,竟然會被一名捕快嚇住。”
嘴上雖然這么說,心里卻很是感動,沒想到平日里看起來那么不靠譜的一個人,關鍵時候居然肯為他做到這個地步,這才是真的朋友。
“你少來,我還不是怕你被抓進牢里,會害的嬌容姐擔心,不然的話,我才不管你!”顧元歪著頭道。
許仙嘿嘿一笑,也不與他爭辯,顧元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說白了這貨就是一個死傲嬌,兩人相交多年,后者的脾性他自然一清二楚。
又略略相談幾句,兩人便各自領取了身份號牌,也就是后世的準考證號,在侍者的引領下進入指定的考房當中,靜候考試的到來。
府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