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已經是暮春,草長鶯飛,正是天氣不冷不熱的好時候。
京城命婦們穿著吉服個個入宮,虞夫人作為皇后母親,帝王親封的國夫人,此刻無論如何也要出席,便叫她從山上下來。
只是大部分夫人乍見到虞夫人簡直要認不出來她了,短短的五個月,虞夫人竟然像是蒼老了幾歲,眼角的皺紋都深了幾分。
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沒了以前驕矜的主母氣質,以至于吉服穿在她身上都撐不起來了,總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股膽小怕事的感覺,也不知是怎么地了。
唯有虞夫人自己知曉她在山上受了何等的苦楚。
外孫與她作對,長女怨她苛待,村婦辱罵與她,吃得清苦,住的寒酸,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折磨,哪里還能有以前當主母時的氣質?
可偏生她還什么都不能說,現在她也深深地認識到女兒的翅膀長硬了,她說出來不但沒人會相信她,她還會過的更差。
面對旁的夫人的恭維,“國夫人真是為皇后娘娘和皇子著想,竟然愿意舍身去山上清修祈福,這不福報來了,去年還是貴妃,今年就成了皇后……”
這樣恭維的話說出口,虞夫人更是被架在上面下不來臺,只能訕笑著咬牙應下。
總歸在家中不得勢,在外她就是皇后娘娘的母親,人人要尊敬的國夫人。
虞藏作為皇后的內弟,按照慣例也被封做了承恩伯,季晴為伯夫人。
可虞尚書,現在也可以被稱為虞國丈了,他是皇后的父親自然加封承恩公,他還是把虞藏罵了一頓了。
因為按照慣例,皇后的親弟弟可以封為侯爵或伯爵,陛下如此寵愛皇后,可只給虞藏封了伯爵,這里頭的含義可實在太明顯了。
這次虞藏一句話也沒反駁,老老實實地讓老爹罵了個爽,事到如今,他還能反駁什么呢?
再說不靠姐姐么?可他真的靠著當皇后的姐姐被封伯爵了,這旁人要用戰功政功換來的爵位,他僅僅是因為是皇后的弟弟就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即便是第三等的伯爵,他也無話可說。雖然不能世襲,但也可保一世富貴啊……
季晴其實已經察覺虞藏自被上次罵過已經慢慢有所改變,但她依舊不是很想搭理他,一看到他,她就會想起那流掉的孩子。
太醫說是發育不好,天道選擇,可季晴還是覺得和那次吵架有關,她在心底怨虞藏,也怨自己。
就連虞芳也得了五品縣子爵位,僅僅比伯爵低一等。
這些爵位可不是虛爵,還有對應的食邑,公爵食邑三千戶,伯爵七百戶,子爵三百戶,這可是實實在在的稅收銀子。
真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現場只有虞亦薇無法露出太多微笑,柳家不但沒有任何爵位上的提升,反而因為封號里面一個“寧”字和華寧公主封號重合,被陛下強制換了封號,如今改做“昌建伯”了。
沒錯,虞持寧如今是帝王正經的繼女,自然獲封公主,寫入皇家族譜,記做“衛持寧”。
這一消息在兩日前就被公之于眾,住在京城郊外,如今落魄了的魏家也終于得知了此消息,中風后癱瘓至今的魏老夫人流下渾濁的眼淚。
她顫抖著喊出一句“原來是這樣……命啊……”后,眼睛慢慢閉上,終于死去。
錢氏,虞亦禾的前婆母,愣愣地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言語。
難道真的是兒子的命壓不住女兒的命格嗎?那個道士說的不是假話……
劇烈的悔意沖破錢氏的心房,等魏大干活回家后就看到了他老母親和妻子皆昏倒的一幕。
然而錢氏是昏迷,魏老夫人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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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婦閑聊的時候,虞亦禾正在被清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