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明這日見君澤天情緒好了些,便道“今日天氣這么好,不如帶你去醫館看看吧,說起來,我醫館開張,你都沒去過呢。”在醫館里,能看到比他凄慘多了的人,或許通過對比,他會看開些也不定。
君澤天卻是沒什么心思的,諸葛明醫術是很高明,可惜,他到底不懂人心。一個不幸的人,看到比他更不幸的人,未必都是開心慶幸的,很多,會推己及人,想到別人,又想到自己,只會徒增不快。
只是君澤天這兩日情緒穩定下來,也知道他讓諸葛明擔心了,為讓他釋懷,他答應了。
他們二人剛出門,小溪便來到,得知王爺出門,她怏怏地回去了。
小菊見請不到諸葛神醫,便去請了府中的御醫。
只是蘇冰見請來了御醫,哪里愿意讓御醫看她的腳?御醫是宮中的人,若知道她的傷勢如此嚴重,入宮一稟報,到時候只怕麻煩就多多了。
嬤嬤當場就急了,“哪里能不讓御醫看?這裙擺都有血,肯定是傷口又滲血了。”
御醫大吃一驚,據他所知,蘇冰的傷口已經好些日子了,雖說傷口深,但是這么多日子里經神醫的手醫治,應該早就痊愈了才是,怎么會到現在還在流血?
御醫連忙道“王妃,這傷口多時還在流血,非同小可的,還是讓微臣瞧瞧為好。”
蘇冰擺擺手,“傷口無恙,只是可能有些感冒了,你給我開些退燒消炎的藥來就可以了。”
“發熱?這身上帶著傷口發熱,真是非同小可的,王妃,請讓微臣診治。”御醫較真了,竟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皇上派他出宮照料王爺與王妃,若真的出什么事,他的后果可就真是非同小可的。
蘇冰卻固執地道“我命你去開些退熱的藥過來,趕緊地,不要惹我生氣了。”她很少擺起王妃的架子,如今為了喝退御醫,不得不端起架子來。
御醫哪里敢開?只是見她臉色十分不好,嘴唇發紅干燥,臉色也微微潮紅,是發熱的癥狀,看來果真是傷口發炎引起發熱了。但是沒有診脈,沒有看傷口,就這樣開藥,若出了什么事,他一樣是吃不了兜著走。
他退了出去,思前想后,便去找君澤天,君澤天不在府中,他便只得轉而求其次去找楊洛凡。
楊洛凡聽聞了事情的經過,冷笑一聲,立刻下令抓芷儀閣的人來審問。
她早幾日跟君澤天說了懷疑她故意讓自己的傷口惡化,他見君澤天不行動,還以為君澤天不相信。如今御醫來告,她還不趁機把事情鬧大,好叫那女人的居心無所遁形。
蘇冰發高熱,人昏昏沉沉
的,她趁著清醒,打發了小菊和嬤嬤出去,在膝蓋間的穴位施針,連續十七針,最后一針,她之前一直不敢輕易下,但是,此刻,她一針扎下,竟渾然不顧后果。果然,這最后一針下去,頓時,便覺得體內一道血氣直涌到腳上,仿佛是萬頃江水一下子沖破了堤壩一般,堤壩轟然倒塌,江水滔滔不絕,噴涌直出。若她沒有傷口,那么,血液會沖開她的經脈,導致她的血液暢通無阻,頂多,只是血液運行過快,心臟一時無法適應,會有短時間的心率失常而已。
但是,她腿上有傷口,血液剛沖下來,便部壓在傷口附近的血管里,竟果真沖破了傷口表層,傷口撕裂,竟真的扯動了腿上的大動脈,血液像是飛濺一般噴出。
她早有準備,立刻用最后一絲力氣拿起布條扎住傷口上端,然后扯起嗓門喚門口的小菊和嬤嬤進來為她上傷藥。
只是,她哪里知道芷儀閣如今除了她便再沒有旁人?小菊和嬤嬤包括所有的丫頭侍女部都被楊洛凡帶去暗室了。
她呼喚了幾聲,便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仿若棉絮一般輕得教她害怕,她仿佛飄在空中,又仿佛沉浸在冷水里,冷,而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