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令說著如今朝中的難處:“江淮水患,漕運不通。”
“京中本就是人群富集之地,人人都想來天子腳下。”
“但糧食供應卻不夠。”
“原本從揚州等地運糧過來,也是能頂住的。”
“但大越近年越發繁盛,京中人丁興旺。官員數量也日益增多。”
“原本的運力就不夠了。”
旁邊的許蘭期咂摸了一口茶,真香。
還是每次來議事的時候,御書房里的茶最好喝。
御案旁邊的貝婧初支楞個耳朵,聽著尚書令的匯報。
寫作業的時候,除了寫作業,干什么都快樂。就算是聽阿耶開會,都比這有意思。
反正她能聽懂。
尚書令發愁嘆道:“這么下去不行。”
“臣提議,削減京城人口。”
“給點補償予被選中之人,遷移他城,緩和一下京內缺糧的壓力。”
這方案讓貝婧初愣了一下。
好直白的邏輯,嘴太多了,飯不夠喂了,就把多的人趕出去。
雖然沒問題,開源節流嘛,開不了源,那就節流。
把不需要、不重要的人趕出去,那就節流了。
首當其沖的,肯定就是老百姓。
唉~就是有點怪怪的。
不能想辦法開開源嗎?
皇帝聽著她略顯天真的想法,也是一時無言。
運力的問題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真能想出辦法,手底下的官員們早想出來了。
皇帝覺得自己簡直是煞費苦心,為了讓小家伙能明白其中的難處,他特意問道:“為何不能提高運力?”
“遷移之事,難免躁動人心,使民心不定。”
尚書令回道:“水路運糧的時候需要看運氣,不知何時不通。”
“若遇水患之時,運氣好的,還能等上兩日,再將糧船運來。”
“運氣不好的,船上的米糧便浸水了。”
尚書令覺得有些奇怪,自從天塢公主被召到御書房寫課業后,陛下讓他匯報事宜,總是問得詳盡許多。
這些事宜,陛下早就了解了,何必要再問一遍。
但他阻止了自己多想。
是不是他心里那個猜測,都不重要。
貝婧初不知道自己阿耶是在拐彎抹角地提醒著她,心里對尚書令說的難點很不理解。
這個問題的癥結太明顯了,她真的很疑惑:所以,為什么不能水路不通的時候就等著,等水路通的時候就立馬開船呢?
這個疑問,貝恒自己就能解答她。
小孩子想事情,還是簡單了一些。
他嘆了一口氣,惆悵道:“江淮一帶,水況復雜。尤其夏汛之時,不知何時才能通路。”
“從揚州直運至此,路況難測。”
下方的臣子雖然不明白,陛下為什么要說廢話,但沒人提出質疑。
萬一陛下最近就是有說廢話的愛好了呢?
聽皇帝這么一說,那問題就更明顯了。
貝婧初實在憋不住了。
她弱弱地開口:“陛下,兒有一問。”
肅穆的氛圍被稚嫩的童聲打破,一些古板的臣子蹙眉不悅。
例如殷侍中。
他們本就不喜議政之時,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五歲稚童在殿內旁聽。
實在不像話。
可陛下實在寵愛這個長女,他們也不敢說什么。
近日來,她雖人在御書房,但不發一言,安靜乖巧地坐在一邊。
他們還贊她乖覺,沒想到此時就原形畢露了。
皇上膝下子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