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臉先著的地。
“哎唷,這是怎么搞的?”老頭兒嚇了一跳,慌忙過去查看,其他幾個媳婦也趕緊下車把人扶了起來。
林嬸子的臉上都是灰土,眼神呆滯,好半天沒有反應。
見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老頭兒急了,生怕自己要擔責任,抖著手就去掐她的人中。
杜若仔細觀察了一下。
牛車并不高,路邊又多是野草,林嬸子年紀也不大,罵人的時候中氣十足,顯然沒什么器質性的疾病,應該只是嚇懵了。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嗷”的一聲,人終于緩過來了。
大伙兒都松了一口氣。
緩過來的林嬸子就像一只斗牛,眼睛里直冒紅光,哭著嚎著往姚玉蘭身上撞。
“我不活了……姚玉蘭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要去你家老爺子面前告你……”
姚玉蘭撇了撇嘴。
論毒,整個村子誰毒得過你林嬸子?
當年對江家二房做的那些腌臜事,當別人不知道咋的?呸。
只是她也并不想把事情鬧大,老爺子最近心氣兒不順,在床上躺好幾天了,長吁短嘆的,萬一林家人真的跑到家里鬧,吵著他老人家就不好了。
想到這里,姚玉蘭自顧自地爬上了牛車,裝聾作啞。
沒多久,林嬸子也在大伙兒的勸說下哭哭啼啼地上來了。沒人跟她搭腔,她自己一個人也唱不下去,這場鬧劇總算落下了帷幕。
因為路上耽擱了時間,回村時天都快黑了,幾個人各回各家,臨走時林嬸子還狠狠瞪了杜若一眼。
杜若無語。
她把籃子挎到胳膊上,正準備去提那兩只老母雞,卻被人搶先一步拿走了。
“我幫你提吧。”姚玉蘭笑道。
人家一番好意,杜若又坐了那么久的牛車,腰都差點坐廢了,也就沒有拒絕。
她道了謝,兩人一道往村東頭走去。
“說起來,咱兩家還是本家呢,我是江桐家的。”姚玉蘭笑道。
想到杜若初來乍到,大概不認識她男人,于是又加了一句:“江家族長是我男人的祖父。”
原來是族長爺爺家的孫媳婦,怪不得敢跟林嬸子這個村長老婆對嗆,人家確實有這個本錢。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人們的宗族觀念是非常重的,一個人要是被除了族,也就差不多等于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了。
“玉蘭嫂子。”杜若聽三小只說起過那位老族長,老族長對江家二房一直照顧有加,對他家的人,杜若自然也多了一份親近。
姚玉蘭很高興,“那我也托大叫你一聲弟妹了。”
本來她對江家二房這個小娘子并沒有什么好感,一來是覺得杜若是官老爺家的小姐,跟她們這些鄉野村婦不是一路人;二來嘛,是看杜若長得太丑了,實在配不上江漓,有點兒替江漓惋惜。
不過經過剛才那一場鬧劇,她倒是對杜若改觀了不少。
不惹事,也不怕事,跟江漓還挺像的。
要是人再苗條一點,沒有那一臉膿包就更好了。
“對了,你還不知道林嬸子為啥非要針對你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姚玉蘭打算提點一下杜若。
杜若搖頭,“我才來幾天,還沒來得及得罪她,聽她張口閉口提我家相公的名字,大概跟他有關吧。”
“可不是。”姚玉蘭翻了個白眼,“這件事啊,還得從三年前說起……”
三年前,江漓十九歲。
林村長家的女兒林青霜十五歲,剛剛及笄。
照理來說,滿了十五就好議親了。可林家沒兒子,只有林青霜這一個獨生女,要是嫁出去了,也就等于斷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