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雄赳赳地走在前面,江晟看著她那樣兒,心里忐忑得很。
總感覺大嫂不像是去賠禮道歉的,倒像是上門要債的。
古大夫家住在村西頭,往那邊去要經過清水塘,塘邊蹲著幾個婆娘洗衣裳,正說得熱鬧,見杜若過來了,紛紛停住了嘴跟她打招呼。
“喲,江漓家的,你這是干啥去啊,走得這么急?”
今時不同往日了,江家二房要起來了,江漓當上了捕頭,那可是跟在縣太爺腳下辦事的人,有面兒。
江家也不缺錢了,瞧上次為著找出潑火油的人,一拿就是二兩銀子,手頭闊氣著呢。
據說還把李家最小的閨女買去當丫鬟使了,家里還有一輛馬車,雖說只有幾塊沒啥用的破沙地,房子也是租的,但日子過得那是真真的舒坦!
“沒啥事兒,我閑溜達呢。”杜若笑瞇瞇回應。
等她走遠了些,婆娘們才又嘴碎起來。
“溜達啥啊,你見過誰家媳婦跟小叔子一塊兒出門溜達的?這是不想說給我們聽呢。”
“你多大的臉哪還說給你聽,人家現在是捕頭太太,能回你話就不錯了,想屁吃呢!”
“哎你這人,今兒出門忘漱口了吧?我也就是那么一說,管她干啥去,跟我有個錘子的關系……”
倒是有個心細的打趣道:“也不一定是不想說,或許人家真的就是隨便溜達溜達呢,我瞅著她笑容滿面的,一只手托著肚子,怕不是有了吧?”
肚子里有了種,那自然就得溜達了,不然臨到頭來不好生。
幾個人面面相覷,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杜氏嫁進江家二房也有些日子了,江漓那身板子一看就是個會耕田的,杜氏這么快懷上了不稀奇。
“看來那杜氏還真是旺夫呢,江家二房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咯…”
最邊上的林嬸子一直沒吭聲,這會兒把棒槌掄得啪啪響,就差沒把衣裳捶破了,陰陽怪氣地說:“哼,到底是誰的種還不一定呢,上次不是你們也瞧見了,她跟個外男在菩薩眼皮子底下行那齷齪的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搞不好江漓的腦門子上早就被罩著一頂綠帽子了!”
旁邊的婦人都知道林家跟江家二房的過節,要是換了從前,少不得要跟著附和幾句。
但是現在么,人家江漓在衙門里當差,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有求到他的那一天?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后笑著道:“哪有那么嚴重,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而且青天白日的,他們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不至于不至于…”
“就是啊,不談別的,就說杜氏長得那個樣,是個男人都得嚇跑三里路,哪里還會有什么私情。”
林嬸子卻不這樣想,“你們啊,就是腦子不轉彎,只知道男女之間那點子破事兒,卻沒想過人家的爹是官老爺!她長得丑,她爹可有的是本事,也許那男人沖她爹來的呢?”
這話就越扯越遠了。
幾個婆娘也不愿意得罪她,只是敷衍地講了幾句,然后便轉到了其他話題上。
林青霜突然直起了腰,“娘,我肚子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去了。”
林嬸子答應一聲,把腳盆往自己這邊拉過來,埋怨道:“你看你,昨兒晚上我就說了不讓你吃那涼薯皮,你非是不聽,這下鬧肚子了吧?趕緊回去歇著,衣裳我洗。”
在她娘的嘮叨聲中,林青霜已經捂著肚子跑遠了。
她先是回了家,卻并沒有進去,而是繞著小路追上了杜若跟江晟,遠遠地跟在了他們后面。
直到看見兩人進了古大夫的院子,林青霜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江晟進去很正常,因為他是古大夫的徒弟,那杜若呢?她為什么也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