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婆子臉色突變。
當年那件事,如果換在以前,她并不怎么擔心。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二房已經起來了,江漓如今是捕頭,要是知道他娘蘇氏的死跟大房有關,豈能善了。
以江漓的性子,別說自己名義上是他的親祖母,便是玉皇大帝,只怕他也會鬧上天宮。
不死不休!
想到這里,閻婆子低下了身子,裝作安撫曹氏的樣子。
然后,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道:“你若是想要你兒子宗寶死,便盡管去說。”
宗寶,宗寶……
曹氏的眼珠子僵在了眶子里,眼底的瘋狂漸漸褪去,變成了驚慌。
對,不能說,絕對不能說,說了宗寶就沒命了。
江漓那小畜生要是知道了真相,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可是自己又該怎么辦?難道要跟鄭氏一樣,成為人人恥笑的棄婦么?
曹氏頹然地癱在了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
村民們看著她,個個神情冷漠中帶著鄙夷,生不出半點同情。
呸,偷人還有臉哭?活該!
當晚,江族長按照規矩,讓人連夜去了趟曹氏的娘家。
又叫醒了習慣早睡的三兒子江硯,委托他寫了一封辭藻華麗的休書,送去給了閻婆子。
閻婆子拿著那封休書,進了東廂房。
看著床上的江大伯,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娘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不喜歡曹氏,如今總算是要解脫了。”
江大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全是不解跟驚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曹氏一夜未歸,嚴婆子又話里有話,他心里立刻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莫非是…曹氏出了事?死了?
不不不,不會的,無緣無故的,曹氏怎么可能會死。
曹氏要是死了,以后誰伺候自己?
“曹氏跟外男通奸,留不得了……”閻婆子把事情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末了說道,“為了咱們江家的名聲,曹氏非休不可。”
聽完后,江大伯暴怒,眼睛赤紅,整個身子抖得十分厲害。
他的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聲,或許是情緒太過激動,竟然奇跡般地吐出了幾個字。
“賤,賤人……”
閻婆子大喜,連忙過去扶起他,“青牛,你能說話了?快,再說兩句給娘聽聽!”
江大伯張了張口,可惜不管他怎么努力,終究還是徒勞無功。
閻婆子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有辦法。
她沒再說什么,抓起兒子的大拇指,用繡花針戳破皮,擠出血,往休書上摁了手印。
然后出門,把休書扔給了跪在院子里的曹氏。
曹氏自然是又大哭了一場。
隔天,曹氏六十多歲的老娘在大兒子的攙扶下急急地趕來了,一進門就狠狠甩了女兒兩個耳光。
“娘以前是如何教你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把貞潔兩個字刻在腦門子上!你,你這個孽障,你都做了些什么呀!”
老人家老淚縱橫,恨鐵不成鋼。
當年就是知道這個女兒蠢笨無知,容易受人挑撥蠱惑,所以才傾全家之力,掏了十兩銀子的嫁妝,把她嫁進了江家。
為的就是讓婆家人高看她一眼,多容忍她一些。
結果誰知道,女兒竟做出了如此不知羞恥的事情來,糊涂啊!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
哭聲傳到西廂房,江宗寶忍不住了,伸手要去開門。
“回來!”郝金枝把人提溜著扔到了床上,惡狠狠威脅道,“敢出房門一步,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