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羅天逸現在的心情,把沈懷景打個半死,都算是便宜他的。
但是,他還偏偏不能對沈懷景動手。
因為他要真動了手,可就是幫了沈懷景。白鳳軒肯定心疼,以后還不得被姓沈的牽著鼻子走。
所以,哪怕此刻想打人,哪怕此刻想讓人把沈懷景扔得遠遠的,到底是忍住了。
“行,沈少爺想站就站,但你別指望在團長面前賣賣慘,他就能心軟。”
說完,羅天逸拍了拍沈懷景的臉,一臉不屑,然后離去。
雨,越下越大。
沈懷景里里外外都濕透了,身上似乎沒有一絲暖和的地方,從頭到腳,涼了個徹底。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這里還能干什么?
但他只能站在這里。
他確實寄希望于白鳳軒心軟,畢竟對于八年前的白鳳軒,他還是了解的。那個男人,對別人可能真的很兇,但對他很好。
他之前故意挑釁羅天逸,就是想讓羅天逸對他出手。他受點罪沒關系,只要白鳳軒能見他。
而剛才在里邊白鳳軒的那一槍,確實嚇壞了他。
直到現在,他雙腿都還有點哆嗦。
若是那一槍再偏一點,子彈就從他的腦子穿過去了,他一定血濺當場,死得透透的。
誰能不害怕?
這不是他認識的白鳳軒。
但他已無路可走。
既然已經不要臉,把自己放到最下賤的位置,還有什么是舍不下的。
與姐夫的命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么。
姐姐為什么自殺,他都不知道。
父親為什么死了,他也不知道。
是不是有冤,是不是被人陷害,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更沒有能力去查,只想救下姐夫的命。
但現在,怕是連這個也做不到了。
沈懷景,你讀了那么多年,就是為了像今天這樣下賤嗎?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嘴角的笑容便顯得些怪異,再加上耳朵流下來的血在臉頰上被雨水給稀釋,蔓延出一張夜色下的驚悚臉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失去知覺的,但失去知覺之前,他好像聽到站崗的士兵說,江城里想爬團長床的男人多了去,他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團長喜歡白凈的 ,可不好他這一口......
好像做了一個挺長的夢。
夢里有姐姐、姐夫,還有他沒能見到最后一面的父親。
姐夫是沈家的養子,從小就在沈家長大的,與姐姐青梅竹馬,后來成了親。所以,他也是姐夫帶著長大的。
姐夫不只是姐夫,還是兄長。
本來很溫馨的畫面,突然一轉,姐姐就一臉悲苦,滿眼含淚地看著他。
“小景,姐姐走了,去下面陪著父親和母親了,你要救救昭文,救救他,不能讓小元沒了父親......”
夢還沒有完,他就被一聲槍響給驚醒。
醒來時滿頭是汗,渾身都疼,像是被誰狠狠揍了一頓。
他剛想坐起來,就覺得屁股像是被火烙了一般,下意識地叫出聲來。
有人聽到動靜推門而入,是個穿軍裝的中年男人,“沈少爺,先別動,你發燒還沒有好,需要躺著休息。”
這個中年男人他是不認識的,但聽了這話,他才發現,自己好像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床頭還掛著一件軍裝,屋子里的陳設,倒是有幾分熟悉的風格,像是白鳳軒喜歡的陳設。
難道......
想到屁股疼,他本來就慘白的臉,越發陰沉了些。
所以,昨天晚上......
“我要見白鳳軒!白鳳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