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淚水奪眶而出,雙目通紅,含恨說道:“姑娘,是那賤人在你的安胎藥里面動了手腳,他是他們的孩子,姑娘,我們逃出去,便殺了他,定然能叫那他們痛不欲生。”
春華口中的妾室,就是陳楚生在他們成婚三年后帶回來的關蓉兒。
她嫁給陳楚生的時候,他只是虎嘯營的小將,一路扶持他到現在人盡皆知的陣前大將軍,對上她伺候公婆,對下盡心竭力對待姑姐,打點這府內府外,甚至連他帶回來的孩子,也用心對待。
京中誰見了,不曾稱贊過她一句?
起初,她以為下嫁就不會有高門之間的齷齪事,沒曾想嫁給陳家,妯娌滿心算計,婆婆偽善,既瞧不上她出身文官世家,又暗中覬覦她的嫁妝。
而且他一心撲在權勢官位,剩下的心有全然給了關蓉兒。
臨了了,他們居然等不及想要自己的命。
起初她腦海中閃過一絲遲疑,可對上春華的目光,這丫頭又怎么會騙她,一口血從嗓子眼里面噴涌而出,身形晃蕩,靠著雙手勉強支撐。
她的怒火直沖天靈蓋。
他竟敢!
虎毒尚不食子。
這么些年的相處,她深知陳楚生的薄情寡性,若無他的默許,那妾室焉能害死了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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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曾經待在自己腹中的那孩兒,林溪已經能感受到他在自己肚子里面,她幾乎咬穿牙齦,錐心之痛莫過如此。
這十年,她為陳家耗得自己油盡燈枯,孩子也折在那人手里。
所有人把她丟棄在院子里面不聞不問,她為什么不能為自己報仇?
春華的匕首就在自己面前,只需要把匕首對準那孩子一刀刺下去。
他們也會同自己一樣像現在這樣痛苦。
可是春華怎么辦?
春華見到林溪眼眸的遲疑,人人都說姑娘是文靜賢淑的好兒媳,她卻知道,姑娘向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她揚起臉,堅定地說道:“姑娘,春華不怕死。”
林溪不想放過陳稚,但更不想放過陳楚生,這身子撐不住她的怒火,靠著一口氣活到如今,她現在更不想讓他們如意。
她用盡全力從床上起身,腳剛踩在地上一陣虛浮,踉踉蹌蹌往大門勉強拖著自己枯槁的身子行走,走到門口,面色冷淡:“去把陳楚生喊過來。”
守在院門的護衛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動。
她還是這將軍府的主母,還沒死呢,就已經沒人把她當一回事。
微弱的燭光打在她身上,映出一道枯敗的花,在凄厲的晚風中飛舞。
春華拖著陳稚到門口,眼見著她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在他的脖頸上,頃刻間就能要了這小孩的命,“快去叫。”
下面的人不敢再耽擱,有人跑著就出去了。
春華看著姑娘的模樣,不禁模糊了淚眶,手上的力氣也不自覺加重,疼得七歲的陳稚吱哇亂叫。
只片刻。
陳楚生冷著臉從外面大步流星走進來,淡淡看她一眼,“林溪,你在鬧什么!”
他面色紅潤豐神俊朗,身上大紅色喜袍,與這園子的昏暗陰沉格格不入。
林溪眼眸低垂,掩住眼底的戲謔,這么多年,她又怎么不知道他最在乎什么:“正統十年臘月酉時三刻,送騎兵營大統領南海珊瑚一對;次年······”
陳家好不容易從小世族,走到現在汴京的權貴都得看幾分薄面的地步,她怎么又不會不知道,陳楚生最在乎的,就是陳家的興衰。
可拿捏陳家的把柄,偏偏在她手上。
話未說完,陳楚生臉色瞬變,震驚地望向她:“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