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驍的貼身小廝方才并沒有說別的,只提醒說這兩人是客商。
若是個京城的官員、哪怕是皇商,他都可以給點面子,可偏偏是個客商。
客商游走四方,意外是家常便飯。
他的目光從下人手里的錦緞、到青霜、再落到沈雁歸身上,這小婦人瞧著身段婀娜、眉目如畫,連丫鬟姿色也非尋常。
若是沒了相公,他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照顧她們主仆后半生。
“來人——”
阮驍話音落,門口兩名阮家小廝進來,擋住墨承影和沈雁歸的去路。
徐娘一眼便瞧出阮驍心里的主意,“阮公子,有話好說、啊!”
阮驍一把將她掀開,“想活命靠邊站!壞了老子好事,一把火將你錦繡坊全燒了!”
與此同時,樓梯間傳來“啊——咚咚——”的聲音。
方才進來的兩個小廝,被破山踹下去了。
破山是個粗人,說不得什么動聽的話:
“哪來的飯桶,也敢挪到我們主子面前礙眼?”
阮驍轉頭,面色黯了下去,“六子。”
他身旁的小廝立刻吹了聲口哨,緊接著樓梯咚咚響起,六個護衛從門口進來。
阮驍起了壞心思,自然不會留證人,“不想死的,給本公子麻溜滾蛋。”
徐娘看了眼阮驍、又看了眼墨承影和沈雁歸:算了,自求多福吧。
瞧著人都走光了,阮驍嘴角帶著得意,折扇敲著手緩步上前,“本公子今日要叫你有命來沒命回,你放心,你死了啊嗷嗷嗷嗷——”
這下半句若能說出來,破山回去就該吃板子了。
破山拿著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將其手反轉,阮驍身子跟著轉動,破山一腳踹在他后膝。
可憐阮公子那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嘴里除了嗷嗷叫喚,別的什么也說不出來。
那幾個護衛想要上前,破山手上力氣加重,威脅道:“敢動一步,我立刻要了它的狗命!”
阮驍吃痛叫喚之余,吐出兩個字:“退下!”
“驃騎大將軍手握精兵、英勇善戰,不想卻養出你這么個廢物,真丟人!”
墨承影不愿他的聲音污了夫人耳,扶著沈雁歸往樓下去,那些個護衛還想攔,破山再用力,阮驍嘶吼:
“混賬東西!滾開!都給老子滾開!”
兩人下樓,在錦繡坊掌柜及各掌事震驚的目光中出了門,沈雁歸前腳剛上馬車,后腳便聽嘩啦一聲巨響,有東西破窗而出。
外頭那一聲聲“公子”、“公子”,不用看也曉得什么情況。
沈雁歸哭笑不得:“真丟人啊?”
“這不是夫人教導有方嘛?”
“又跟我有關系?”
“你小時候不是經常這樣干嗎?我耳濡目染那么久,還能學不會?”
“……”
好像確實如此。
來京城這么些年,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從前的樣子了。
在醉春風用過午膳后,墨承影又拉著沈雁歸去了珍寶閣。
比起錦繡坊的雅致,珍寶閣富麗堂皇,他們家雖做得富貴人家的生意,每年上巳節也會推出一款價格低廉的首飾,步搖、銀鐲、耳墜子,每年都不一樣,都是成對出售。
可是再便宜也不是彼時的沈雁歸能夠買得起的。
她那時候唯一的心愿便是存幾年銀錢,買一支珍珠步搖,作為妹妹的及笄禮,沒想到而今在這里,竟還可以挑三揀四。
“鎮店之寶?一般。”墨承影搖頭,“不過夫人勉強能看兩眼,留下。”
“那一盒還湊合,都要了——這支顏色太沉悶,除了這個,其他都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