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空曠,阿伊莎便是想要表演胸口碎大石,沈雁歸都能成全她。
可是唱戲不行。
任何人都不可以將別人的苦難當笑柄。
宮女所生又如何?
身份有高下,但是愛沒有。
她雖是宮女,一樣拼盡全力去愛自己的孩子,而他照樣依靠自己的能力,站到萬萬人之上。
不比任何人差。
想要以此將景明踩在腳下?
沈雁歸只能送她四個字:癡人說夢。
“阿伊莎公主有所不知,年節之前大夏南北名家登臺唱戲,足足唱了半個月,我實在聽乏了,公主不如表演些月宛特色,也叫我們開開眼界。”
一個處心積慮要唱戲,一個千方百計去拒絕。
墨承影便曉得月宛這戲,有問題。
他也幫腔道:“公主若能哄得王妃一笑,本王重賞千金。”
底下議論紛紛:王爺這是不惜千金買一笑么?
千兩金萬兩銀,月宛可汗心動了。
“不知王妃喜歡什么?舍妹阿伊莎除了唱戲,舞跳得也不錯,月宛的舞,還是有些看頭的,不知王妃可愿一觀?”
阿伊莎不滿兄長奴顏,“大夏女子都是花房里嬌滴滴的花朵,自幼學習詩詞歌賦、琴棋歌舞,想來是我所不能比的。”
不能叫攝政王當眾丟臉,讓大夏的公主丟臉,也是一樣的。
阿伊莎道:“本公主略懂武藝,不知泱泱大夏,可有公主能與我一戰、博王妃一笑?”
大夏女子確實不擅長舞刀弄槍,她先前那句“嬌滴滴的花朵”不算有錯。
只是今日場中,偏就有一位大刀使得好。
臨安長公主起身道:“方才席間吃了許多,剛好活動活動筋骨。”
兩位公主各自去偏殿更衣。
沈雁歸注意到虛緹蒲弋悄悄離場,便叫春褀無聲跟上去。
客殿之中,虛緹蒲弋交給阿伊莎一只小玉瓶,交代一句,立刻離開。
因著說得太小聲,春褀完全聽不到,于是多等了片刻。
阿伊莎讓婢女將刀放在燭火上烤,等她換完衣裳,便打開那個小玉瓶,用帕子捂了唇。
呲的一聲,藥水倒在刀刃上,騰起一縷白霧。
且等刀冷,她才放下帕子,將雙刀收回刀鞘。
春褀回來后,將所見一字不落稟告王妃。
沈雁歸心下生疑:“西戎哪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藥?”
阿伊莎也過來了,她一襲玄紅勁衣、手持雙刀站在殿中,揚著小臉問道:
“雖是切磋,可畢竟刀劍無眼,若是不慎傷了大夏長公主,大夏不會因此對我月宛發難吧?”
臨安對自己的刀法還是有信心的,“只要月宛不哭著求大夏賠一個完整的公主就行!”
阿伊莎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公然殺害大夏長公主。
不是要命的毒藥,也絕不可能是什么好東西。
會是什么呢?
使臣無非是想看大夏丟臉。
西戎今兒打定主意,想要將墨承影的身世公之于眾,總要有張嘴,將事情說出來。
不是阿伊莎,那便是……臨安?
臨時改變計劃,還真能隨機應變。
所以那藥應當會迷人心智,叫人產生幻覺。
沈雁歸懷疑那藥見血起效,等到臨安中招,他們再通過語言或者其他方式引導,讓臨安說出自己小叔叔的往事。
倒是比月宛公主唱戲,更有說服力,也更叫人震撼。
還真是準備充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打是不可能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