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黑到天亮、從清早到晌午。
從東城外封禁口到帽兒山河流源頭,那陡直的墜崖都細細查過,就差掘地三尺,河道及周邊,未發現可疑尸體。
哪怕是飛禽走獸的。
墨承影只在收隊時,有人在山林之中發現幾具尸體,但是距離河流太遠,能夠造成的影響可以說微乎其微。
申時消息入城。
與此同時,殷琦帶人沿河檢查,眾人寸步而行,即便枯水期的河床半裸,一目了然,他們仍拿著木棍挑起所有可疑物品。
橫穿殷縣、長度綿延數百里的帽兒河,只發現了幾只貓狗的尸體,且已經干癟,地點在豐水期水岸線上。
也幾乎不可能成為此次的感染源頭。
“全都沒問題?”
城內城外的沈雁歸和墨承影幾乎同時拿著兩邊的信件,問出這樣的話。
她們對著輿圖、對著沙盤,想要揪出問題來。
從感染的人群情況來看,確實有水系聯通的特點,可是從源頭到出城都沒有發現問題。
破山也是著急,“會不會是下游……”
下游?
他怎么想出來的?
疫癘之氣是什么龍門之鯉嗎?
還能逆流幾百里,回溯影響上游居民?
墨承影白了他一眼,“蠢得我耳朵疼,滾?!?
一定是漏了哪里,可究竟是哪里呢?
帽兒河入城區在東北城門口旁開一里處,城樓修至南岸,北岸兩里內無城樓,但荊棘遍布、無法正常通行,在整座城封禁的時候,這里對于急切想要逃出去的人來說,未嘗不是個好位置。
因著想到這一點,此處城內城外各設了一個關口,外攔進城、內攔出城,兩關卡相距兩里,其間便是荊棘帶。
如果有人在這其中出了事……城外的人以為城內的人檢查過,城內的人以為城外的人檢查過,兩邊互相依賴反而造成遺漏。
墨承影再次帶人過去。
城內守卡人員后退三百步,城外士兵穿荊棘林、查河床。
“找到了!王爺!找到了!”
這是瘟疫自爆發以來,他們頭一次看到尸體是高興的。
一共六人,皆為青壯年男子。
尸體搬出后,就近在城外焚燒,接觸過尸體的將士,就地扎營隔離。
由于尸體腐爛程度不一,說明他們并非同時越好出城。
不是同時,就意味著很可能有人從此處出逃成功。
墨承影望著城外方向,心中又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破山,即刻帶人快馬傳令各州縣,封城嚴查?!?
沈雁歸收到消息后,立刻下令,帽兒河禁河五日,沿河百姓不得下河取水、不得往城中傾倒污物,這五日將由城外負責送水,維持正常飲用。
先前藥物、食物不斷減少,現下連水也不能喝了。
枝頭明明已經冒了新芽,老天爺卻在這個關鍵時候,來了場倒春寒,風雪侵襲,將不安的情緒傳遞到各家各戶。
白雪覆新綠,希望仿佛也被深埋。
城里的人總覺得活了今日、沒明日,連別苑的人都生出了這種想法。
城中最艱難的時候,新的支援到了,杜清徐帶著商隊,送來數十車藥物,隨同過來的,還有京城的大夫。
“王妃王妃!您快看誰來了!”
青霜大老遠便開始吼。
沈雁歸于書山中抬頭,手里的筆掉落。
“阿娘!”
江佩蓉來了,“雁兒!”
她握著女兒的手,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淚珠兒止不住往下落,“怎么瘦成這樣?”
去年從京城出發的時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