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昌全剛剛簽閱了自己被撤銷縣委副書記的文件,這個時候,縣委書記鄭紅旗又在找自己談話,說得好聽些,是批評,說得難聽一些,就是挖苦和嘲諷嘛。想著自己本有機會成為縣委書記,當時謙讓了一下,先是被鄒來富給坑了,接著又被這不爭氣的羅騰龍坑了,周昌全想到了這里,心里又感嘆了一句,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啊。
魏昌全有氣無力地道:紅旗書記自然是要批評我。
鄭紅旗仍繼續在筆記本上做著筆記,沒有抬頭就道:批評,昌全啊,這個時候還談什么批評,這個什么批評能比地委的決定讓人刻骨銘心嘛。說完,就蓋上了筆帽,將筆放在了筆筒里。不就是犯個錯誤嘛,你看看,這個鄒來貴,都是高級領導干部了,不一樣犯錯誤。鄭紅旗又搓了搓臉道:鄒來貴錯誤不小,通報里都還被稱為同志,這種做法十分的罕見,也十分反常,不過既然是同志,就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何況你現在還是縣委常委。這就說明地委是給了你機會的嘛。咱們既是同志,也是一個班子里的同事,同志既手足,同事既兄弟嘛。這個時候,我和縣委肯定堅定地站在你的身后。
魏昌全沒想到鄭紅旗的態度是如此的坦誠,不說真假,這話聽起來就讓人痛快舒適。魏昌全道:紅旗書記,我酒后失德,給縣里和地區的工作,帶來了巨大的被動和影響,您不記恨我。
鄭紅旗摸出了桌子上的煙,遞了一支給魏昌全,說道:記恨?當時打你的心都有。但是我的態度剛才已經說了,這個事你已經受到了應有的處理,作為縣委書記,我就不能再落井下石往你的傷口上撒鹽了。畢竟,這件事最后真正受傷害的還是你。那個詞怎么說來著,對,反噬。
魏昌全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鄭紅旗道:昌全啊,我找你來是這樣,這個羅騰龍身體上出現了一點問題,現在這個羅騰龍的家屬一直在鬧來鬧去的,影響很不好。咱們縣里也只有你和他相熟,所以,你去給他做做工作,在醫院配合接受治療,爭取,爭取早日回去接受改造嘛。
鄭紅旗本來想說,爭取早日回去坐牢,但話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妥當,所以就用了接受改造這個詞。
魏昌全道:紅旗書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次的事情,就是羅騰龍倒打一耙,我才被地委處理的,你讓我去找他,別說給他做思想工作,我自己的工作都做不通。
鄭紅旗沒有著急地表態,只是淡淡地吸了口煙,又慢慢地吐了出來:正是因為如此,他心里才有負罪感嘛。
魏昌全心里想了想,倒也是這么回事。就道:他怎么了,身體哪里不舒服?
哦,這個公安局的李尚武說,是槍炸膛了,具體的我不清楚。只是他們家里讓縣里賠償損失,李尚武說這個不好賠。總之,你給他做做工作。
魏昌全一臉疑惑地道:炸膛?什么意思?
啊,應該是光明縣工作局開展抓捕的時候出的意外吧。
魏昌全心里暗道:這個家伙,還拿槍試圖拒捕,估計是槍年久失修,根本打不了子彈,然后炸膛誤傷了自己,真是活該。
鄭紅旗的態度是魏昌全沒有想到的,在魏昌全看來,這個鄭紅旗雖然表面上和鐘毅關系也密切,但是更多的是通過拉攏鄧牧為之前的舊部來委曲求全,獲得鐘毅和鄧牧為的支持。鄭紅旗說到底還是齊永林的人,畢竟融進血液的文化,就是對改換門庭的鄙視,鄭紅旗作為文化人,自然懂得這個道理。而自己作為周鴻基的秘書,和鄭紅旗之間,真的不能說是一類人。自己也摸不清楚,鄭紅旗算是拋過來了橄欖枝,難道真的是格局和覺悟?
魏昌全鼓足了勇氣,試著問道:紅旗書記,我既然不是縣委副書記了,自然也不再牽頭黨群工作了,只是不知道,下一步我的工作組織上是如何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