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元歸在青樓睜開眼,眸光與垂落的光柱相觸。
彼時天下共鑒。
可除了二層樓的三位外,沒人知道他眸子里藏了什么。
直到今日。
直到此時。
當神帝被那道幽光變成瞎子,他們才終于明白,元歸憑什么能踏足大道盡頭甚至更進一步,因為在他變成瞎子的無數年月里,他竟將蒼天落下的目光,變成了自己的!
“水火、蕭雨,你們去助神帝!”
林青禾眉頭微擰,她已經高看了元歸,為了殺他,她親自入局不算,還召集了神帝、水火二神和戮帝,這種陣容,別說元歸只是向彼岸踏出了半步,就是邁進一只腿都無濟于事。
可此時元歸睜眼,便成了最大的變數。
還有死而復生的長生大帝,也將她計劃打亂......
“先生為這人間果然處心積慮,謀劃良多,只是這人間,終究不值得啊!”
林青禾輕嘆一聲。
隨后看著立身苦海的長生大帝,平靜道:“道友,先生踏入彼岸,化為大日映照人間,可你看此時,僅半日時光而已,大日已被陰月遮掩,昏沉晦暗,處境艱難,先生將道友從歲月長河打撈而出,重活一世,總該為他做些什么才是!”
長生大帝雙眸寧靜,就如一面鏡子,倒映著林青禾的面容。
因為沉默。
她顯得有些呆,或者是遲鈍。
就這么寧靜與林青禾對視,直到許久,她才搖頭道:“先生不愿人間被毀,如果我要為先生做些什么,自然是阻止你們殺人,另外我從你眼里看到了掙扎,既然如此痛苦,又何必做這瘋狂之事?”
四十萬年前的陳長生是個慣常沉默的女子,普普通通,總是低著頭不敢與人對視,那雙眼清澈眼里透著一種笨拙,一群人攏在一起,她總是最不顯眼的那個。
但笨拙并不意味著愚蠢。
相反她很聰明。
陳知安和她同行的時候,迎著那雙寧靜的眸子都有種被人剝去衣衫審視之感,更何況如今的陳長生已是長生大帝,林青禾隱藏在眉眼深處的掙扎,哪里逃得過她的眼睛。
林青禾本就淡漠的眸子瞬間變得冷淡了許多,面無表情道:“先生是為人間才將蒼天和元初打入彼岸,若人間亡了,先生自然便得了自由,也沒有必要繼續廝殺下去。
我本以為道友開辟輪回,該勘破了生死,不是那種見不得死人的俗物,不曾想你和元歸也沒什么不同!”
長生大帝再次沉默下來。
一雙寧靜眸子看向林青禾。
似乎是在猶豫,然而實際上她只是在思考該怎么回答林青禾的話。
直到許久后,她才組織好語言,看著林青禾認真道:“你說的不對,先生不是這么想的,而且先生說過...看一個人,你不能看他說了些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你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你舉起屠刀的事實。
你說你是為陳先生。
實際上還是為自己。
你眼里藏著對某人的恨,想要毀掉這座天下,你只是良心不安,把陳先生當做了你冠冕堂皇的借口!”
此言一出。
林青禾那淡漠眸子驟然起了波瀾。
甚至都沒有發現長生大帝說了先生、還說了陳先生,顯然這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
沉默片刻。
林青禾忽然笑了起來,只是眼底再無半點情緒。
“或許你說的對,我只是想殺人而已。
那么長生道友。
如果我說只要你站在我這邊,除了神魔二帝外,其余諸帝的大道任你挑選......”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