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嘆道:“我金琨是個不祥之人,只會連累身邊的朋友。十年前的斷山崖一役,因我而去的朋友和兄弟,實在是數不勝數。
“所以,我今番歸來,越少人知道我的身份越好,否則,若連嚴姑娘你也連累了,我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對嚴幫主?”
嚴倚柔紅著眼眶道:“可好狠的心啊,他霽云盟大舉來犯,又怎是你連累的?你卻要以此為由,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頓得一頓,問道:“這些年里,你都去了哪兒,如今還不肯告訴我么?”
金琨當先飲盡了一杯茶水,望著窗外秀美的景色,將這十年中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對她說了出來。
直說至了日落西山,金琨自是感慨非常,而嚴倚柔也是哭了一回又一回。
金琨怕加重她雙眼的負擔,只好草草將故事說完。
至末尾處,他再說道:“是以還請嚴姑娘替我保守秘密,我與梨雨幾人的事情千萬不能對外說出去。”
也不知嚴倚柔是否聽見了這句,她只望著金琨已盲的左眼,看著他喉間隱約可見的傷痕,心中總也不能平復。
喃喃道:“原來梨雨姐姐也還活著,她……還嫁給了你……這可太好啦……”
她雖是嘴上說好,神色卻越是黯然,續道:“這便是你重出江湖的原因么?”
金琨道:“不錯,若不是這貂兒不遠萬里將我幾人找見,我也不知明夷幫出了那么大的事。
“嚴幫主實乃一代英豪,他竟這般逝去,連你也是險至極處,我又怎能袖手旁觀?我定要想法兒查出這幕后真相,還你們一個公道!”
嚴倚柔的嘴角總算有了笑意,說道:“金大哥你要查出幕后黑手,這恐怕十分的困難。
“幸虧有了這靈巧的貂兒,否則你我今生再也不能相見啦……”
說著,又拱手道:“金大哥,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大哥答應!”
金琨道:“你我之間不必客氣,但說無妨。”
嚴倚柔正色道:“還請大哥替我找出殺父仇人,若我不在,你就幫我殺了他,替家父報仇!
“若我在場,你就將他給我,我要親自手刃仇人!”
金琨頷首道:“這是自然,不用你說,我也定要替嚴幫主報仇的!”
此時忽聽門外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一人叫道:“龍應堂中有兩個兄弟狂陽犯了,連肖大夫都束手無策,勞煩明老前輩您去看看!”
金琨立即戴回了人皮面具,與嚴倚柔匆匆道了別,奪門而去。
只留嚴倚柔倚著房門,望向金琨遠去的背影,孤身吟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君不知……”
金琨隨門外的幫眾飛奔至東山,在龍應堂之外,遠遠看見數十人圍成個圓環,眾人神情凝重,不知在看些什么。
金琨奔至前頭,只見當中有兩人像是發了狂般大吼大叫。
其中一高個兒弟子竟想要四處捉人,圍觀者個個害怕非常,紛紛躲了開去。
這弟子捉不到人,卻用右手拿住自己的左手,見人就叫:“不對呀!我不該有左手呀!這是誰的手?是你的嗎?”
他舉著左手不斷揮舞著,非要捉住其他人,不停吼叫著:“我求求你們啦!快把這手砍了吧!這不是我的手呀!”
另一矮個兒弟子更是捧著腦袋嘶聲吼道:“我不是死了么!我不是死了么!”
他將自己抓得鮮血淋漓,頭發兀自骯臟蓬亂,眼中充滿了血絲,模樣甚是可怖。
他見人就喊:“我不應該活著呀!真是奇了怪啦!”
他也和那高個兒弟子一般,見人便想去捉,還高叫著:“你們別跑呀!我早死了呀,怎還會活著?快將我埋了!快將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