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遞入窗戶,打油燈的火苗劇烈躥動,像只驚慌亂撲的螢火蟲。
小珍忙伸出素手一掩,以防燈火熄滅。
清冷的月色灑在小珍俏麗的鵝蛋臉上,顯得分外清麗動人。
她輕輕斂眸,修長的睫毛似蝶羽般起伏飛揚,剪動著猶如琥珀的瞳色。
小珍低首凝神,專注的做著女紅。
那是一件黑色鶴氅,她知鐵手素來愛穿玄色衣裝。故而去春熙街口的“興盛源布莊”選了料子和線缐,心想為他做件入冬御寒的厚裝。
小珍手巧,針線活好,裁剪縫補衣服可謂駕輕就熟。
這幾日她總是扶窗遠眺,眸盼朝起,目送霞落。
有時候,望著望著就跑了神,分了心,呆愣在原地,一看就是許久。
她有心事。
最近愈發明顯。
鐵手離開神侯府,趕去河東路辦案后,她就有種難以言表的情緒變化。
茫然間,她的思緒中會浮現鐵手的高大的身影,謙溫的微笑??刹灰粫?,他的輪廓漸漸變的模糊,不再清晰,笑容也逐漸消失,只留下悵然若失的自己。
小珍感到害怕。
心慌意愁。
思念成疾。
心病。
游夏你還好嗎?
忽然,燈火閃動,小珍噫了一聲,微蹙了蹙罥煙眉。
淡淡的眉影,像一縷隨風而化的輕煙,只留下淺淺的愁痕。
小珍的食指讓繡花針扎出個紅點,艷艷的像一顆紅痣。她神色一慌,將指尖含入櫻口之中輕吮。
此刻,她的心跳莫名變快,且隱隱作痛,猶如繡花針扎的不是手指,而是心房。
小珍輕輕的抬起首,水波清澈的眼睛望向窗外,不禁打了個寒噤。
夜空中,月如銀餅,蒼穹似墨。
“游夏,你何時回來?”
神侯府,小樓,院中。
無情白衣如雪,目似星辰,坐在輪椅上仰望夜空。
他的輪椅叫“燕窩”,自己正如同一只燕子靜靜地歸了巢。
無情是個性格孤僻的人,有時孤獨的就像他發出的暗器沒有依伴。
因為他極少第二次出手,也無需第二次出手。
不過他內心也有熱忱的時候,特別是世叔,幾位師兄弟,大石公,舒無戲,哥舒懶殘,“大坑將軍”舒大坑,六扇門里熟絡的同僚,江湖上交好的朋友。
戚少商也是其中之一。
他一襲白袍,眉飛入鬢,負手沉思,劍如青龍懸于腰畔。
劍名青龍劍,又叫“癡”。
戚少商并不孤獨,也癡過。
他有英俊的外表,出眾的才華,遠大的抱負,顯赫的聲名,過人的魅力,還有一身的情債。
戚少商既使不去欠下情債,情債也會來招惹他。
他在無情身旁,一坐一站。
無情靜坐如雪松。
戚少商傲立如鶴。
二人都素喜白衣,且均有一股與身俱來的傲。
靜月,白衣。
風孤寂,人癡情。
無情癡情過嗎?
戚少商孤獨過嗎?
那是他們自己才知道的答案!
戚少商的衣袂飄飄,像仙鶴振翅,優美的讓人忘卻了他是獨臂。
無情的頭巾飛揚,似白鳥穿梭翻飛,瀟灑的使人忽略了他沒有腿。
或許是上蒼太過妒忌二人,非要讓他們失去些什么,經歷些什么才罷休。
戚少商忽然道:“神不知,鬼不覺”暗殺你的事,我知道了。
無情淡淡的哦了一聲,又說:怪不得他們最近像人間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