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炯爍之處是烏龍院前院,曾是“濃甜寺”供上山的香客們歇腳之用。那里已廢棄多時,且無人照看,卻不知何故起火。
話說另一路的西門烈父子,烏龍山雖不算太大。可要搜尋一個大活人,難度委實不小。
此次追捕,多少帶有點意氣之爭。
西門烈審訊過郎顯,沒有問出什么線索。原本,他只需按流程即可,將嫌犯押解回提刑司,差事就算辦妥了。
他是捕頭,主要負責偵察緝兇,而非審案。衙門里有上司謝知舉,提刑廳主事藍克武自會審理,可眼下卻出了岔子。
第一,嫌犯跑了,不但殺人越獄,還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溜掉的。
西門烈并非覺得丟了面子,而是非常自責。
愧疚的動了怒,發了火。
他脾氣向來暴如烈火。一發火,便越發執拗。
執拗的人大多一根筋,認死理,容易沖動。
所以,他執意要將郎顯抓拿歸案。
第二,追命也參與此案。
于公:身為洛陽總捕頭,地方上的事讓外人偵辦,顯得自己名不符實,徒有其職。
于私:他不服四大名捕。
自己打過硬仗,立過軍功,一顆虎膽,身懷傲骨。
他非驕兵,卻是傲將。
傲則好勝,好勝則勤斗。
西門烈暗下決心,要與追命較量一番,比斗一場。
知父莫如子。
西門小車極少見父親這般認真,這般有斗志。
甚至一路上寒風凜冽,西門烈身后的“虎首”、“熊頭”時不時發出吟嘯,仿佛那是吶喊,助威,兵前叫陣,臨戰殺敵。
“爹,咱們真要進烏龍山啊?”
西門烈道:屁話!不進山,難道回城去?
西門小車道:可為了抓個逃犯,萬一得罪利大人怎么辦?
西門烈圓目瞪向其子,叱道:怕個甚?我們是來逮犯人,又不是來找他麻煩,有何想干?
西門小車撇了撇嘴,吞吞吐吐的說:可孩兒擔心……擔心此事……此事與利大人……與他脫不了干系。
西門烈一愕,陡然停步,身軀像根木樁似的定在原地。
“你是說郎顯往烏龍山逃竄,是有意為之,而非偶然?”
西門小車道:嗯,否則永寧縣能躲藏的地方眾多,為何偏偏要來烏龍山?這不是明擺著的事,父親豈會看不明白?
西門烈道:倘若郎顯參與此案,莫非是利大意授意?深究到底,要殺郎士林和范昀的主謀,豈不變成了他?
西門小車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此事可大可小,爹爹要三思而后行。此案該不該查,能不能查,爹要有個決斷。免得窗戶紙一捅破,事情漏了光,便難以收拾了。
西門烈忖度間,忽然察覺到什么,厲聲問:你是不是也參與其中?
西門小車忙擺手道:孩兒與利大人毫無瓜葛,更沒參與此事。
“你個小兔崽子,在縣城就推三阻四,不想讓我查下去。現在又話里有話,是不是有事瞞著你老子?”
西門小車道:孩兒不敢。
“不敢你個錘子,有事情趕緊給我吐出來,否則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西門小車嚇得一哆嗦:爹爹莫動氣,我真沒干有辱你名聲的事,但確實知悉些情況。
“快講。”
“爹爹容稟,大約半月前,孩兒去“胡鬧巷”的“秋意濃院”處理一樁糾紛。”
“那不是家妓院?”
西門小車道:正是。老鴇呂思娘說有人上門鬧事,打傷好幾個“大茶壺”,砸壞不少物件。那人硬說自己婆娘被人賣到妓院里,要老鴇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