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神威走了,那表情和笑似的,但是比哭難看,說哭吧,還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天子也走了,齊燁一直送到了馬車旁。
“這便是朕鮮少在朝堂上開口之故。”
留下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天子走了,在大隊禁衛的護送下上了官道,回京,回宮。
齊燁駐足,久久無言。
天子臨走之前留下的那一句話,并非炫耀,而是指謹言慎行,連當皇帝的都要謹言慎行。
這是天子給齊燁上的第一課,也或許是唯一一課。
與朝堂,與大臣,與世家,并不總是刀光劍影,可每一句話,又都是刀光劍影,殺人不見血。
打打殺殺,是小道,甚至連小道都算不上,很多時候非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還會遭受反噬。
齊燁想當世家,天子是贊成的,只是空有想法可不行,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
俗話說的好,金槍不斗排骨逼,人貴有自知之明,以前齊燁是打著抱刀司親軍的招牌、京兆府的招牌,得罪人也就得罪人了,就事論事,站得住理,加之并非針對世家。
要是齊燁想成為世家,那就只能打著他幽王府的招牌,和其他世家對上了,那就與公道、正邪、是非毫無關系了,是要爭權奪利,是要以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利益。
這種事,齊燁沒學會,至少天子認為他還沒學會,而這種技能,也是世家、朝臣幾乎人人都具備。
望著官道上長長的隊伍,齊燁有些氣餒。
換位思考,如果天子將這件事交給他做,讓他奪了丘神威的兵權,他齊燁會怎么做?
這才是“斗爭”的正確打開方式,一句話,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能占據主動,也能萬劫不復。
“回去吧?!?
明明今天賺了很多錢,齊燁卻是索然無味,背著手走向了莊子里。
越來越多的人湊了過來,老段、公輸甲、語棠、喻斌以及一些莊子里的管事。
齊燁不想掃大家的興,強顏歡笑說了幾句讓大家開心的話。
只有劉旺知道,自家少爺已經不是很在乎這些事了,賺錢啊,天子夸獎之類的。
“大家辛苦了,忙碌好幾日,今夜熱鬧熱鬧,吃點喝點,早點歇息,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山莊照常營業?!?
齊燁吩咐了一句,帶著旺仔回小院了。
夜色漸深,月光透過云層照耀著齊燁眼前的碎石小路,繁星在黑暗中閃爍著,星辰點點。
一路回到了小院外,齊燁止住腳步問道:“季渃嫣這時候睡了吧?”
旺仔點了點頭。
君臣過壽宴,滿莊里有一個算一個,也就這位心大的姑奶奶該吃喝吃喝,該睡覺睡覺。
“行吧,你也去跟著老段他們熱鬧熱鬧,我回屋睡覺了?!?
“成。”
劉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和齊燁學的,吹了聲口哨,四面八方來了六個抱著刀的黑衣人,站在了小院的四周。
齊燁詫異不已;“抱刀司的?”
“是,卓統領吩咐的,說您現在賺大錢了,不知多少人眼紅,怕再竄出來哪個刁民噗嗤噗嗤攮您兩刀。”
齊燁哭笑不得:“只有他這么想吧?!?
劉旺憨笑道:“那您歇著,小的去營里逛逛。”
旺仔說的“營”,正是不遠處的親軍營。
要說心大,阿卓比季渃嫣差不了多少,這幾天沒露面,今天也是如此,都在營地里訓練那些剛剛加入的“新卒”。
其實這些新卒也不算太新,十個里面十一個都是卸甲老卒,就是許多人年紀稍微有點大,大部分都是三千災民里的百姓,還有一部分是從東海那邊趕來的,也就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