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霖沒讀過書,出身貧寒,極度貧寒的貧寒。
他爹也是軍伍,戰死在了南關,吃著村里的百家飯長大了,入南軍慢慢升到校尉后,兵法讀的都是磕磕巴巴,可他明白一個道理,人心思變,軍伍也是人。
勇字營不少人已經開始談論了,要是之前駐守南野就好了,駐守越州,戰死了朝廷也給不了幾個錢兒,要是駐守南野,戰死了,全家老小都能得一大筆錢財,一輩子衣食無憂,戰死一百次都值。
這才是讓常霖懼怕的事,軍伍,要聽令行事,要令行禁止,不應該有著太多自己的想法,戰時更應如此,想法多了,選擇多了,軍心也就慢慢動搖了。
齊燁沉默著,望著常霖走向戰馬的背影,嘆了口氣。
他想做一些事,可這些事無法立竿見影,所以將士們無法理解。
這種無奈,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讓齊燁只能沉默著,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眼看著常霖即將上馬的時候,遠處突然走過來十幾個百姓。
“呦,這不是老常家的二小子嗎?”
剛要上馬的常霖下意識轉過身,定睛一看,滿面錯愕之色。
一個杵著拐杖的大爺走過來后,咧著大嘴就開始回頭叫喚。
“他二嬸兒,是二娃子,來嘛來嘛快來,二小子這咧。”
這一聲嚷嚷,更多的百姓湊過來了。
“奏四,奏四,奏四彪子這狗滴,瓜娃子說軍務繁忙不見俺,感情在南野咧…”
“這小子從小就不是個東西,吃他二嬸兒奶時比誰都咬的兇,現在要見他都難…”
“他娘的是這狗日滴,募兵時就回村里,鄉親們求他辦事就滾的遠遠…”
“彪子,恁好歹給你常家留個后,你富貴叔他閨女家爺們上山采藥摔死了,恁他娘的可算有福氣了,還不回去提親等甚咧…”
常霖喜出望外:“二伯,恁咋來了捏?”
“恁娘了豆橛子,說的慫話,老子不來,鄉親們咋弄個吃食咧。”
“做啥咧吃食?”常霖楞了一下:“叔伯們這是做啥,要賣力氣上…”
說到一半,常霖面色突變,下意識看向齊燁,緊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老臉紅的和什么似的,臉上的表情五花八門。
一群常家村的百姓全圍過來了,少說四五十人,好多都是老頭老太太,亂糟糟的叫著。
這個給常霖一腳,那個給一杵子的,基本上都是笑罵的。
歲數最大的老頭杵著拐,回頭瞅了一眼齊燁這群人,老臉一繃。
“剛剛還瞧著樂子,哪個知曉是你這混小子受了人欺負,咋地被圍了捏,恁不是勇字營的頭子么,瞧瞧你那個慫樣子,這主將頭子是怎當滴!”
老頭將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一看就是老軍伍了,滿面煞氣。
“鄉親們,咱彪子是常家村走出去的,他娘的入了營還能被一群狗日的下三濫給欺負了不成。”
一個壯漢直接攔在了常霖的面前,轉過身朝著齊燁就叫:“一看你這小子就知是文官,老子們是百姓,不怕告訴你這狗東西,老子們將來是要給世子爺上工的,世子爺你聽說過木有,那是京中來的大臣臣!”
“對,木有錯,李福家的閨女不是年關回來了嗎,世子爺在京中那南莊就稀罕軍伍親族,哪個動軍伍親族他就弄死誰撒咧誰,統統撒咧,敢碰俺們,恁試活著!”
常家村的里長老頭回頭喊道:“彪子莫怕,叔伯們將來都是要給世子爺上工的,管他是哪個州府的狗官,誰他娘的敢欺負恁,俺們找世子爺給恁主持公道起。”
話鋒一轉,里長老頭正色道:“不過當著鄉親們的面可得說好,咱常家村出來六十度口子,排二日咧,等了二日,他娘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