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走了,就在宮中張燈結彩,士林舉杯相賀,各家府邸團圓齊聚時,走了。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喜歡過年。 天子可以清閑一些,歇息幾日,睡上幾天懶覺,把玩把玩妃子,出宮溜達溜達,難得放松下來。 臣子可以不用去上朝,起床時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而是如何逗弄晚輩孫兒。 過年對朝堂來說,就仿佛一個心照不宣的默契,放下一切恩怨,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要年后再說。 可天子輕省不起來,完全輕省不起來。 天子不輕省,各家府邸也輕省不起來。 宮中離開了一群太監,傳達著天子的口諭,宮宴不在宮中辦了,在南莊辦。 宮宴變成了“莊宴”,許多人不解。 到了南莊,吃了飯,喝了酒,見了“醉醺醺”的天子,大家終于“明白了”。 醉醺醺的天子,說出了醉醺醺的話。 幽王府世子殿下走了,去東海了。 老六說著“酒后真言”,說幽王府世子以前不喜歡舟師,鄙夷舟師大帥厲良玉,因為私掠船橫行。 老六說著“酒后真言”,說厲府縱火一案后,幽王府世子方知厲良玉是何等的英雄豪杰,率領舟師保衛東海平安,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戰船不行,也不夠。 老六說著“酒后真言”,說幽王府世子從那些瀛賊的口中得知,瀛島還會策劃刺殺厲良玉一事,不休不止,因對厲良玉恨之入骨,因厲良玉活著一天,瀛賊就沒辦法大舉進犯東海三道。 老六說著“酒后真言”,說舟師一些將領與東海三道的世家,早已被瀛賊買通,會想方設法謀害厲良玉。 老六說著“酒后真言”,說幽王府世子帶著司衛親自趕赴東海,只有一個目的,干掉所有想謀害厲良玉的世家與官員。 群臣嘩然,連連表示對世子殿下的敬佩以及忠君愛國的高尚情操的欽佩。 老六依舊酒后真言,說若齊燁在東海出了閃失,他定要集結大軍前往東海,讓東海三道遍布兵馬,誅殺不臣世家,誅殺舟師背叛將領,舉全國之力與瀛賊開戰! 這是天子唯一能為齊燁做的事了,裝作一副醉醺醺的模樣,為齊燁提供一些保障,以及對其他人說出了一番威脅。 到了第二天,宮中擬了圣旨,臨近東海三道的各營折沖府枕戈待旦,做好隨時進入東地的準備,不過沒有調撥軍器與錢糧。 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老六的酒后真言,并沒有在醒酒后不認賬,一旦齊燁出了閃失,他一定會派遣大軍前往東海三道,大舉屠刀。 第二層意思,不調撥軍器與錢糧,是因怕打草驚蛇讓厲良玉與一些世家心懷疑慮,刀,只抽出來一半,因齊燁而抽,僅此而已,與其他事無關,朝廷與宮中,也不知道其他事。 午后的陽光暖洋洋的,天子、太子,一群妃子,加上大量的禁衛、太監、宮女,并沒有回到宮中,休朝的這幾日,天子似乎是要在南莊度過。 水云閣熱氣騰騰的小池子中,如今成了京兆府府尹的喻文州,正在給老領導赟乘泰搓背。 赟乘泰昨夜喝了不少酒,起的稍晚,精氣神也不如往日。 坐在池子中,赟乘泰突然沒來由的開口說道:“哀公問于孔子,何謂儒者之德行,老夫也想問問城書,何為儒者。” 喻文州下意識回道:“儒者應知曉治世之道、博學強識、懷忠守信、身體力行、臨危不懼,言行慎思,著衣得體…” 赟乘泰笑著打斷道:“世子殿下,算是儒生嗎?” 喻文州愣了一下,想笑,沒好意思。 哪怕是以儒家最寬容的目光來看,齊燁和“儒”這個字一點都不沾邊,這小子還儒生,大行儒道,他不信奉邪道就不錯了。 就不說儒生的自我約束以及內在修養,光是門檻兒,通讀四書五經這件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