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綿綿和萬姨娘中秋節這日的一場虛驚,鄭令意是半月后才知曉的。事情落在紙上一筆帶過,可鄭令意同為女人,自然也能感受到兩個女人在那一瞬間的懼意。
多買幾個下人也許是解決之法,可家里就兩個女人,養那么多的粗使婆子當打手也不像話呀。
鄭綿綿還在信里說,想帶著萬姨娘一道嫁人,不然她嫁了人之后,萬姨娘一個人孤零零的住著,心里多少放心不下,還不如不嫁了,母女倆的日子如今不也挺好的嗎?
鄭令意看著這封信時忍不住微笑,沈沁瞄了一眼信上的落款,醋意頗濃的道:“妹妹怎么總給你寫信,我一月也只收的兩三封。”
“妹妹倒是妹妹,不過不是你的陳家妹妹。”鄭令意將信隨手遞給綠濃,綠濃拿去妥帖放好。
沈沁也知道鄭綿綿的事,盛了勺剝好的石榴送入口中,又抿出一堆籽兒吐了,道:“怎么樣,她過得如何?”
“日子是不錯,只是中秋那日有個醉漢在家門口撒野,驚了驚。”鄭令意說著,見沈沁的兒子盛哥兒扶著團凳搖搖擺擺的走過來要夠桌上的一只魚兒形的筷子架,她忙拿了遞給他。
“這個給他怎么好,拿不穩就要摔碎了的。”沈沁用手在泥娃娃下頭托著。
“一個筷架罷了,又沒描金,也沒鑲銀,摔碎了就給孩子聽個響,又不值什么錢。”鄭令意抬抬手指,綠珠就將盛哥兒抱到榻上去,同醬生一道擺弄各種的小玩意去了。
醬生在盛哥兒跟前做起哥哥來,點兒怎么照看他的,他一并學來對待盛哥兒。
“都說吳家分家,你們三房吃了大虧,你這是什么闊夫人的口氣?”沈沁玩笑道。
她如今還在用綁腹收攏腰身,吃了一小碗粉白晶瑩的石榴籽就不在用點心了
“倒也沒有吃虧,不都說是我倆自作自受嗎?”提起這個事情,鄭令意心里還有些過意不去,沒有在沈沁面前表現出來,也只打趣了自己一句。
沈沁偏首睇了一眼兩個孩子,見盛哥兒正擰著個眉頭看醬生玩魯班鎖,神情嚴肅的像個古板的老夫子,不禁笑了笑,又轉過頭來對鄭令意道:“你也別這么說,人家閑話雖是要說的,可你嫡母、婆母的真面目,近些年來也有不少人知曉,尤其是那些個夫人,人前人后的傳起這個話來,可比傳你夫妻倆的閑話要更有興致些。你當年在我府上落水的事兒,也有人向我母妃打聽,倒不是為了取笑你,說的是你嫡母不慈不善。”
“假的終究是假的,她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了。”鄭令意聞言倒是十分平靜,又讓綠珠拿了刻刀來給沈沁雕木簪。
沈沁看著她下刀平穩流暢,疑道:“怎么,這些消息都不是你傳出去的?”
沈沁自己都明里暗里的傳了不少出去呢,反正她說的都是實話,也不覺得虧心。
這木簪本是鄭令意信手而作,沈沁瞧見了說自己也要,鄭令意自己拿一根是個百合花簪頭的,沈沁的相貌更加英氣明艷,便雕個花形圓滿的牡丹來襯她。
“我那些個姐姐妹妹的嫁出去,總是有人講的,一傳十,十傳百的,她的臉面也不缺我那一句來刮。至于喬氏么,許是我夫君近來在御前算是得用,有人費心機打聽來的。”
木簪頭上大概的花形露了出來,鄭令意換了一個刀頭窄小的刻刀來雕花瓣。
沈沁雙手交疊,托著下巴歪頭看著鄭令意,眉目間還是少女神態。
兩人除了身邊各多了個奶娃娃,旁的事情好像與未嫁時沒有什么兩樣。
沈沁忽的嘆了口氣,惹得鄭令意睇她一眼,笑道:“怎么了?與陳著鬧別扭了?”
沈沁直起身來擰眉道:“哪個同他鬧別扭?”嘴角還是沒忍住的翹。
他們夫妻倆多了個兒子后,倒是越相處越回去了,時不時的拌上兩句嘴,倒似蜜里調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