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柔香輕蔑的問。
“不敢當,只是新添了家具,怕匠人們不仔細給磕碰了,爺叫咱們來看著點?!蓖跗抛佑懞玫男α诵?,腰板卻繃得很直。
“什么爺?哪個爺?”吳柔香往屋里掃了一眼,才收拾出了個大概模樣,可那木料華貴,雕工精美的成套家具一擺,就已經很夠看了。
“便是日后要住到這暢居園里來的那一位呀?!蓖跗抛右琅f滿臉帶笑的說。
吳柔香冷哼一聲,往屋里走去,王婆子慢一步,卻寸步不離的跟著。
“你是縣主府派來的吧?!眳侨嵯阆氘斎坏恼f。
王婆子卻道“不是,老奴原就是跟著爺的。”
吳柔香斜了她一眼,不屑道“他個沒成家的,吃住都在縣主府,養你們這幫子無用的閑人做什么?”
王婆子跟著夫婿走南闖北這么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見的多了,只是買賣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這嘴總是像抹膩子的刮刀一樣,來來回回幾句話,就將不平都消去了。
這樣說話招人討厭的女子,王婆子也不是沒見過,只是見得少。
她依舊笑著,道“老奴家里那口子一直替爺管著小買賣,年歲大了不中用了,幸好兒子還算爭氣,接過了手。爺也是周到心善的人,讓老奴兩口子替他做個看門的?!?
吳柔香雖看不起人,可王婆子身上的穿戴可不只是個看門的,怎么也夠得上管事了。
吳柔香嘟囔了一聲,“人還沒進來,狗倒是先進來了。”
這樣被人侮辱,王婆子的臉色變了變,強忍下不快,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吳柔香在敞廳的大圓桌旁坐了下來,紅花梨散發出的淡淡花香更說明了其品質不俗,她心里更堵了,陰陽怪氣的說“小弟娶得又不是什么高門大戶家的女子,用這樣好的家具,爹也是真疼他。”
要不是蔡綽然出身不高,只有個外祖家算是拿得出手,魯氏多少要興風作浪一番。
王婆子聽不得她這么說自己未來的當家主母,胸膛無聲的起伏了一下,忍氣笑道“這家具么,國公爺倒是提了提,只是爺說自己新得了一套不錯的,暫時還沒找到買主,就先挪過來用了?!?
“什么?”吳柔香驚愕的拍了拍圓桌,道“這些家具是你主子自己出的銀子?”
王婆子點了點頭,聽吳柔香狐疑的說“就他那點子買賣,能有多少賺頭?”
王婆子自然不可能將鄭啟君的家底透給她知曉,可實在是想叫這個嘴毒的女人吃點氣,便笑道“賺多賺少,老奴怎么能知曉,可養一位夫人,叫她夏日有冰,冬日有炭,頭戴五寶珠花,腳踏蜀錦祥云,總是夠的?!?
吳柔香自然聽出這話里隱隱的炫耀,以為這沒洗干凈的鄉下泥腿子眼皮淺,見了點碎銀子就以為能吃個一年半載了,殊不知還不夠她們這些人家賞人用呢!
聽說這套家具沒用府里的銀子,吳柔香氣鼓鼓的來,輕快的走了。
只是過了幾日,見花瓶、屏風、帳子這些零碎的物件搬進來時,府里下人議論起來,說沒想到這位養在縣主府里的庶子,竟是個這樣財大氣粗的,就連一根雞毛撣子都是五彩華美,油光發亮的。
吳柔香又去看了一回,工匠已經離去,院里多了幾個婢女,樣貌端莊,手腳麻利,不像是人牙子隨便打發來的。
王婆子依舊是管事的,正指使著婢女擦擦洗洗,這院里屋里越發的有模樣了。
有一座琉璃屏風還沒擺進去,婢女正在屏風后擦洗,身姿影影綽綽,琉璃面在陽光底下折射出萬千華彩,照的庭院宛若幻夢,像是無數個水晶盞碎在了里頭,吳柔香見都沒見過,看直了眼,在王婆子跟前露了怯。
王婆子還是那一張笑臉,道“老奴也不知這是什么做的,爺說是海上來的。”
吳柔香不像那日多話,沉著臉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