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時候,鄭令意邁了過去,一筐筐炭瞧過去,瞧見一種實心的灰炭正摞在墻邊,便快步走了過去。
如今這天氣,炭火漸漸用的少了。
但每每下雨過去,安和居總要點炭祛濕。
這種炭,便叫做熏炭。
熏炭無火少煙,只有香暖之氣。
祛濕用的是這種炭,熏衣裳用的也是這種炭,所以這炭都是在蘭合香里浸泡過,然后晾干再用的。
晨起給魯氏請安的時候,安和居里總點著這種蘭合香,鄭令意再熟悉不過了。
去歲的秋日里,曾聽郭姨娘討好的夸贊過這蘭合香的氣味。
鄭燕纖那時十分得意,便道“這種東西,你們可用不起是,是用冷玉蘭花和了豆蔻,再融進蜂蠟里頭的。”
說的再名貴,可萬姨娘只用普通蘭花加上紅豆嫩芽便配的八九不離十了。
萬姨娘只是配著玩,也不敢用,就讓巧繡給埋了。
前些日子,鄭令意偷偷去挖,那香盒子竟還在。
而且在土里埋了幾月,味道竟更似那真正的蘭合香了。
鄭令意拿這盒香料來浸潤松膏,以掩蓋其氣味。
這松膏一直被她藏在貼身的繡包里,原本的琥珀色的膏體已經半融,鄭令意將這松膏油倒進最外邊那筐熏炭里,熏炭色澤青黑,便是沾了油膏也看不出什么。
“你在做什么?”
這聲音叫鄭令意猛地一顫,心一下堵在嗓子眼,憋著喘不過氣來。
她背后冷汗直下,腿也軟的厲害,幸好叫她分辨出這把聲音來,不然的話,怕是要被活活嚇死。
鄭令意撫著胸口轉身,果然瞧見吳罰站在門口,神色坦然的仿佛這不是一間柴房,而是他自己的房間。
鄭令意直到此時才看清這人的臉,他的眉毛濃烈張狂的像書法名家筆下的微微飛揚著的‘橫’,一雙眸子深刻而陰郁,叫人看了有些害怕,下頜卻十分秀氣,不知道是不是像他的生母。
他臉上帶著明顯的新傷舊痕,青青紅紅的,瞧著有幾分莫名的妖異。
不過,比她瞧過的任何一個少年都要好看。
吳罰的目光落在鄭令意腳邊的那筐炭上,思忖片刻后,道“唔,這幾日大陰雨猶未歇止,道場里人多潮氣重,熏炭的確是快用完了。此時做手腳,最佳。”
他的聲音不高,卻能蓋過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直直的傳進鄭令意的耳朵里。
鄭令意下意識的擺出懵懂無辜神色來,后又轉念一想,此人如此聰明,只一眼就瞧穿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性子也已經在此人跟前暴露無疑,便是裝的再乖巧也無用。
鄭令意便正色道“我好歹也算是幫過你,你就當今日不曾見過我,可以嗎?”
吳罰彎下腰,將那件滿是血污的破爛衣裳緊緊的抓在手里,干干脆脆的對鄭令意道“好。”
“你是來取這件衣服的?”鄭令意有些好奇的問,“是你姨娘給你做的嗎?”
“你這般好奇的性子,能在國公夫人這種心性的主母手底下長這么大,實在是難得。”吳罰淡淡道。
鄭令意鼓了鼓腮幫子,有些不服氣的說“我在旁人跟前,并不是這般性子。”
吳罰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垂下眸子掩住灰敗黯淡之色,道“那你倒是比我聰明些。”
他的睫毛與眉毛一般濃,像一扇能牢牢守住秘密的窗子。
“聽說你住到外院去了,怎的進內院來了?若是偷偷進來的,可得快些走。雖說這幾日內院人來人往,但你是男子,終歸點眼。”
鄭令意已經在吳罰跟前露了相,便索性又彎腰察看松膏是不是都潤進那熏炭里了。
吳罰眼睛很是銳利,一眼瞧出鄭令意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