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燕回見鄭令意不理自己,以為她嚇呆了,便打圓場道:“我這妹妹還小,沒念過幾日書,就罷了吧。”
她這話正合丁蕊心意,便聽她歡快道:“那便你替你妹子說一個吧。姐姐這樣好的文采,也叫咱們多聽幾句呀。”
鄭燕回自然沒這個本事,頓時語塞,抿了抿唇說不出話來回嘴。
丹朱瞧著丁蕊企圖拖鄭燕回下水,而鄭令意又是一副呆呆的樣子,趕緊道:“誒!輪到誰便是誰,說的不好,咱們又沒罰!說個樂呵罷了。姐兒,你莫怕,只管說就是了。”
雖說都是丟臉,那自然是鄭令意丟臉好過鄭燕如丟臉了。
魯氏也看向鄭令意,她那張笑呵呵的面具仍舊是一絲不茍的戴著,可眼神卻愈發銳利起來。
她雖不喜歡庶女出風頭,但也不喜歡庶女們倒了她的面子。
可庶女們肚子里那點子墨水,她能不知道?便是剩下的都加起來,也沒一個鄭秧秧來的多。
鄭令意低著頭,垂著眸子,耳垂通紅。
她并非作不出詩,可作一首爛詩,還不如不作。
作一首好詩,又唯恐叫魯氏盯上自己。
氣氛微微尷尬起來,忽然,一片玉蘭花瓣從鄭令意耳畔掉落,落在她腳邊的草地上。
鄭令意怔怔的看了一會子,蹲下身將這花瓣撿了起來,她看著這長且彎的花瓣,又抬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眾人,似是福如心至般,道:“飛花庭院青青處,拾得璚兒似虎牙。”
此詩看似簡單直白,但從鄭令意這般年歲的女孩口中說出,卻又顯得靈動非常,宛若天成。
魯氏心下一松,又是一緊,略有幾分納罕的看向鄭令意。
“好。”陳嬈拍手笑道。
她模樣并不出眾,只是渾身那股子書卷氣,叫人看了難以忘懷。
眾人抬眸看向她,只聽她道:“想來妹妹學詩的日子不久,不過童稚童語,渾然天成。”
鄭令意躲著她的眼神,沒敢細瞧她,只是胡亂點了點頭,便坐下了。
鄭令意這句詩的確很不錯,有種返璞歸真的純粹,而且她口述當下景,更不可能是套詞或是化用。
雖得陳嬈贊許,但在文采不足的人聽來,卻是太簡單了一些。
魯氏便是如此,反復咀嚼幾次后,更覺這詩順耳,卻聽不出里頭那股子淬煉后的純凈。
鄭燕纖拈著一塊蟹香酥豆吃著,不屑道:“什么璚兒似虎牙,這般簡單粗陋的詩虧她想的出來,說出來簡直丟我們鄭家的臉。”
她到底知道顧忌,這話也只有身邊側那位一貫對她拍馬討好的陸青青聽見。
她嘴里吃著紅豆餡的糯米團子,下巴上那一圈肉在輕顫著,含糊不清的說:“就是!”
陸青青是陸家的嫡女,不過生母早逝,如今陸家的主母是她的親姨母,對她一貫是極為嬌寵的。
寫字太累?那便不寫了。看書眼乏?那便不看了。繡花手酸?那便不繡了。
好好的一個嫡長女,活活被養成了廢人。
鄭燕纖‘嘖嘖’了幾聲,還十分嫌棄的白了鄭令意一眼。
鄭令意自然是覺察到了鄭燕纖的不屑,只是捏著手里的玉蘭花瓣,作出一副僥幸的樣子來。
“十五妹,你作的這句詩聽著最舒服了。”鄭燕如自己雖沒什么文采,但還聽得懂好賴。
鄭令意像是驚魂未定的樣子,用手撫著胸口,頗為慶幸的道:“像是老天爺幫我似的,一下就鉆進我腦子里了。”
知夏昂首挺胸的立在鄭燕如身后,一副功臣的樣子。
她與丹朱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丹朱點了點頭,示意她做得好,知夏便更得意了幾分。
鄭令意一邊與鄭燕如說話,一邊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腰肉,這一幕叫綠濃瞧見了,她也只是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