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氏這人,凡事都要試一試,掙一掙。
這一點,鄭令意也很佩服她。
當她自己成了魯氏棋盤上的一粒棋子,這種佩服,便無奈的化做了憤恨。
昨日安然無恙的得以回西苑,鄭令意本就覺得蹊蹺。
魯氏今日又單獨叫了鄭令意來安和居,她心里反倒像是落定了石頭。
“那菊園是德妃娘娘所有,她七日后回宮省親三日,屆時會辦一場賞菊會。那日賞菊會由我主持,京城貴家女子都會來。盧家姐兒也不例外,到時候你聽丹朱吩咐,引盧家姐兒去與你五哥哥相見。”
鄭令意一直低著頭跪著,稍稍抬起頭睇了魯氏一眼,道:“夫人,這樣的話,若是叫人撞見了,對五哥哥的名聲會不會不好?”
男女私會,對盧家姐兒來說,自然是有損名聲的。
魯氏有意娶盧家姐兒做兒媳,怎么會做這自損之事。
鄭令意口中扯的是鄭容岸這面大旗,魯氏聽了倒也沒覺得不高興,反倒極難得的解釋道:“就是要叫人撞見,那盧家姐兒就做定你的五嫂了。事后放出風聲去,說兩家早早就開始議親了,旁人即便有兩句閑話,也傷不了你五哥哥的名聲。”
這細密的心思真是叫鄭令意不得不服,她知道自己近來太過點眼,沒叫魯氏一指頭滅了已經萬幸。
如今補了鄭秧秧的缺,要替魯氏賣命,鄭令意不知日后福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魯氏見鄭令意沒言語,皺眉道:“說了這么多,你到底聽明白沒有?”
鄭令意怯怯的脧了丹朱一眼,道:“聽丹朱姐姐吩咐什么,十五便照做什么,對嗎?”
呆傻是呆傻了一些,但這股子呆傻勁兒才能騙過人。
魯氏滿意的點了點頭,讓鄭令意回西苑去了。
丹朱見鄭令意走了,半跪下來給魯氏捶腿,道:“夫人為何讓十五姐兒去做這事?九姐兒大些,豈不是更加穩妥?”
“年紀小,戲才真。”魯氏十分有把握的說,“也要叫老九知道,她在我這的位置,我隨時能找別人來替。”
丹朱掩唇一笑,道:“近來安和居的婢女都閑的很,差事都叫九姐兒搶去了。”
“下賤坯子,做下賤事最合益。”魯氏笑得極是舒心,對丹朱道:“那日花姑姑會留守府中,替我看著東苑,你一人布這個局,務必要面面俱到。”
丹朱面上的笑紋像是長在肉里了一樣,對魯氏道:“是,夫人放心。”
她見魯氏擺了擺手,便把她扶了起來,回里屋去核對幾日后的宴請名冊了。
德妃與魯氏自閨中起就是密友,此番德妃肯借這地盤給魯氏布局,應該也是彼此通了氣的。
魯氏讓月桂和月枝去東西兩苑傳了話,除了鄭令意外,鄭秋秋和鄭瑩瑩也一道同去。
鄭嫦嫦與鄭綿綿也就罷了,年紀小,不讓去也說得過去,可鄭秧秧也叫魯氏給撇下了,不得不叫人多想些。
“十二也去?艾姨娘的生產之期就在這兩日呢。”蔣姨娘與萬姨娘在房中閑話時,也繞不去這件事。
鄭令意窩在悄聲讀書給鄭嫦嫦聽,綠濃在旁縫補些雜物,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安和居來了個小丫鬟,擱下一套相稱的衣裳首飾便走了。
蔣姨娘喊了綠濃出來,讓她把東西拿進去給鄭令意試。
萬姨娘不解道:“夫人這是轉性子了?不但叫姐兒去,還給姐兒新衣裳。是不是覺得自己上回做的太過分了,心中愧疚?”
萬姨娘說罷,與蔣姨娘對視一眼,兩人嘲諷的笑了一聲,也覺得這想法太可笑了些。
蔣姨娘笑容漸漸收斂至消失,她往偏閣睇了一眼,眸中似有些隱晦的擔憂。
送來給鄭令意的這套衣裳,是鄭燕纖前些年瞧不上的一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