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的馬車要漏夜出門不是尋常之事,門房得先報給南園。
吳老將軍知道了蔣姨娘身故之事,便道:“就幾個婢子跟著孤孤單單的出門?讓趙護院帶上幾個人一塊去吧。”
小楊大夫匆匆趕來,只來得及給鄭令意服了幾粒參丸,便被送了出去。
吳罰和鄭令意沒過一會也出門上了馬車,雖說鄭令意此時精神不佳,但吳罰絕不會阻止她回吳家。
俏朱所言不過是片面之詞,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的全貌,就得盡早的趕過去,拖得越遲離真相越遠。
王豆一臉緊張的被幾個膀大腰圓的護院家丁圍著,趙護院則打頭騎著高頭大馬一副打算引路的樣子。
吳罰和鄭令意有些不明所以的停住了,趙護院是吳老將軍身邊的老人了,從小看著吳罰長大,對吳家那些事情一清二楚卻守口如瓶。
他見吳罰遠遠立著,便高聲道:“三少爺,別犟了,將軍也是擔心你跟夫人晚上出門不安全。”
鄭令意裹在嚴嚴實實的斗篷里,只露出一雙悲傷的眼。她一言未發,但吳罰明白她的意思。
既已經住回了吳家,就自然會受到吳老將軍的庇護,還在這小處做出一副不肯受恩惠的樣子給誰看,吳罰不是這般矯情的性子。
“請趙護院分兩個人送下人們去辦事。”吳罰很快道。
裘婆子要帶著佩兒去給蔣姨娘的身后事采買,眼下雖是夜里的,可市集上鋪面并未全歇了。
趙護院點點頭,招呼兩個人跟上下人們的小馬車,自己則護著吳罰一車人。
王豆得了囑咐,所以駛得很快,所幸一路上是青磚大路,并不算十分顛簸。
可鄭令意的面色還是越來越差,綠珠剝了個橘子讓她聞氣味,才算略微舒服一些。
“夫人,奴婢臨出門吃去小廚房熱灶上包了兩個紅豆餅,吃一些吧。”
綠珠說著,展開了一方干凈帕子包裹著的紅豆餅。
鄭令意方才吐過一陣,胃里空空如也,實在是沒有半點胃口,她搖了搖頭,慘白的像張宣紙。
吳罰細細端詳著蔣姨娘替他求來的保佑上榜的福包,又將其妥帖的塞進了懷中。
俏朱提前趕回了國公府,也帶來了鄭令意即將趕到的意思。
“怎么,大晚上想弄的家宅不寧?不許她進來,讓她明日再來。”魯氏心情甚好的說。
俏朱雖知魯氏的性子,但也沒想到她居然冷血扭曲至此。丹朱睇了俏朱一眼,從她眼中看到了束手無策的挫敗。
“人都死了,尸首也盡早處理了吧。”魯氏正在用一碗白果燕窩羹,一勺接一勺,顯然是胃口極佳。
“夫人,三姐兒和嫦姐兒都在西苑守著呢。”丹朱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魯氏狠白了丹朱一眼,斥道:“無用!把老三哄開,剩下那個扯開就是!這么多的婆子下人,還制不住一個小姑娘嗎?”
丹朱咽了口沫子,只得道:“是,奴婢知道了,這便去做。”
丹朱與俏朱帶上了安和居的幾個粗使婆子一道往西苑走去,她們二人許久不曾這樣走在一塊了。
快到西苑時,丹朱忽聽俏朱輕道:“丹朱姐姐,真是雙姐兒把蔣姨娘給推下去的嗎?”
這個稱呼陌生又朦朧,許多情緒和回憶紛雜而至,像是心里的雜草毫無預兆的被人一把拔起,根須密密,撲朔撲朔的落下許多碎泥來。
丹朱沒有立刻回答,像是咽下堵在喉嚨的一口氣后才道:“花姑姑是這樣說的,知秋也是這樣說的,雙姐兒自己也嚇得呆傻了,倒現在也沒說半個字。”
“害死了自己的生母,怕是這輩子了難忘了。”俏朱這話,叫那些跟在后頭的婆子都吞了口氣。
到了西苑門口后,丹朱對幾個婆子說:“你們去拐角處等著,見三姐兒走了再出來